筆趣閣 > 公主總是被迫黑化 >第一百九十六章 無法祛除的身份(二)
    “你們兩個這是作何,一個是她的親二哥,一個是她的兒時交,就這麼上趕着想讓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兒嫁人?

    今日剛出趙家小姐與諸暹國那位毅親王情投意合之事,難道明日又要一出霽月世子與榮華郡主,人約黃昏後嗎?”

    雲霽站起身,嘴角雖含着笑,卻似是對蘇二和雲穆靖這兩番話無奈,轉頭面向蘇嬈。

    “時刻已不早,阿靖既已醒,我們也該離開了。”

    繞過蘇嬈,雲霽走離,輕聲咳喘,卻當真如他所言,他從未想過要娶她,也不會娶她。

    剛邁兩步過去,手臂還是被柔荑一把拉住。

    “二哥,小妹覺得你和雲穆靖之間還有些事必須要理清楚,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最好,兩個男兒,別整得跟個癡男怨女,彼此皆不好過。”

    直接拉走雲霽去了她的嬈湘閣,將這嬈湘水榭留給蘇二和雲穆靖,更如此直白說破蘇二和雲穆靖之間的避而不談,回敬他們給她的話。

    蘇二和雲穆靖,一息面色皆變。

    “我們沒什麼可說的。”

    雲穆靖先急語聲色,直接一躍而出,消失夜幕下。

    “小妹,你既能原諒阿靖,爲何卻不能接受雲霽,你的這道疤痕,與雲霽其實並無多少關係。”

    蘇二竟發笑一聲,也離開。

    小妹,二哥又豈能不知,以霽月那份心思,他怕是早已讓你喜了他,只是你心中這道坎過不去。

    拉着雲霽已走多步的蘇嬈,身子微微滯留剎那,卻又一息無恙,帶雲霽進去她的嬈湘閣。

    “你我雖合作結束,但我答應過爲你施針,若不想死,就自己褪衣,若不想活,就離我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如此弱不禁風的霽月世子。

    我們可別像我二哥與雲穆靖那樣一再惹是生非彼此氣着彼此,別給彼此留下難堪。”

    這一番話,蘇嬈邁步走進去內室,去取銀針。

    “好。”

    雲霽淡月應聲,心中也再無那數次而生的那種難捱感,嘴角竟淡淡含出笑,溫潤的笑。

    陌上如玉,世子無雙。

    走去一旁小榻解開月華腰帶,後背再次映入那雙桃花明眸內。

    白色細帶纏繞,包紮着他後背的傷口。

    只短短三日,他後背的磕傷自然不可能會好。

    淡淡一股藥味瀰漫蘇嬈鼻息,不是以往那種清幽藥香,而是竟覺帶着苦澀,極其苦澀的感覺。

    目光落過雲霽後背細布包着的傷口,又落在那些早已淡化的交錯縱橫上,最後停留在了他的左肩位置。

    水滴直穿而過,精美鎖骨上這一點疤痕特別顯眼,顯眼的只覺得刺目。

    “可會心疼?”

    耳邊突兀傳來如此一聲輕問,雲霽並沒有轉身。

    “你覺得呢!”

    同樣反問聲,一根銀針入了皮,似乎是蘇嬈的力道過重,還是說下針不對,雲霽悶哼一聲。

    隨即低低咳喘,發笑:“可真記仇,更捨得。”

    “那就閉嘴。”

    又一針入臂,卻再無疼痛感。

    嬈湘閣內,一息傳來悶熱,爐火竟又被燃起。

    悶熱的感覺讓蘇嬈額間開始滲出來顆粒瀅珠,而云霽涼色的身子卻感覺發暖,暖意涌入心頭。

    數根銀針入皮,雲霽再覺自己羸弱的身軀漸漸又生了活力,再次感受到那種輕鬆的感覺。

    真好。

    時間,不過須臾。

    燭火燃過半,夜幕也至三更時。

    銀針取落,就在最後一根一針要拔出之際,雲霽竟又開口,竟還喚了聲‘嬈嬈’,讓蘇嬈手下差點一個不穩。

    “嬈嬈,可曾有人如此喚過你,雲霽如此喚你一聲,可好。”

    銀針拔落,雲霽轉身面朝向蘇嬈,隔着白色蒙緞,目光透亮,落在蘇嬈臉上,如此清晰。

    清晰地能看清她一剎那的怔愣,隨即便緊蹙起眉角似是要發怒,只因爲他如此又生事的話語。

    “今夜過後,雲霽將再不會踏入你們蘇家一步,也再不會踏入你這嬈湘閣一步。

    你我之間存留的那些回憶,與雲霽而言已經足夠了,再不敢多留其他,否則雲霽只怕自己真會彌足深陷。”

    本來已經要怒,又在他如此話語下,面目沉凝下來。

    隔着眼上蒙緞,雲霽看得清楚,蘇嬈面上的這每一個表情他都看得無比清楚,清楚得他都恍惚覺得自己的眼疾是好了,他能看見了,看清了。

    “嬈嬈,我們告別了。”

    站起身穿好衣着,終是第一次主動將蘇嬈攬入了他這單薄的懷中。

    雖單薄,卻已溫暖。

    蘇嬈似乎又發愣,並沒有反抗。

    清幽藥香清晰地融入鼻息,似乎還帶着一股輕易難以察覺的血腥味。

    一抹溫色,落了蘇嬈額間那道凹陷的難看疤痕上。

    卻連剎那都未曾停留。

    “嬈嬈,雲霽對你,唯有一個心願,雲霽想你忘了這道疤,忘了它帶給你的傷痛難過。”

    髮髻間也戴入一簪白玉簪,遲來的及笄簪。

    雲霽鬆開蘇嬈,走了。

    月華身影一息不見。

    嬈湘閣內瀰漫的藥香消失,只留下那燃燃爐火還在。

    蘇嬈安靜站着很久,才擡手摸上去左額疤痕。

    須臾,又取下了發間白玉簪。

    精雕簪花是一朵月下白梅。

    種在東宮後.庭的唯一一棵白梅樹,每當有月色投落映照花間時,便會泛出淡淡月華光暈。

    東宮內的一抹亮色。

    桃花明眸之內驀地一抹水色渲染,才一聲發笑:

    “你皆清楚,忘不了,也不能忘。”

    水色未曾化作淚滴自那明眸之內浮出滑落臉頰,只是握緊白玉簪,才又一個紈絝笑容浮面。

    燦豔了眼角眉梢間的那抹桃色,帶出濃濃豔媚風采。

    轉身,卻見琴娘一家不知何時進來,又看了她多久。

    琴娘走過來,環抱蘇嬈。

    “小姐這是何苦。”

    只這一聲,蘇嬈明明不難過的,卻沙啞了喉嚨。

    浩叔三人也走過來。

    依素也花了眼眶。

    浩叔與依影雖未曾水色染了眸,卻也覺眼睛有些酸脹感。

    “他是他,他雖不是雲霽,他雖和雲霽一樣無辜,可他的身上同樣流淌着雲家人的血啊!”

    這一聲喃呢,眼角水色才終是化作淚滴流落,蘇嬈卻快速一把擦掉,鬆開琴娘,又笑靨如花。

    “琴娘,浩叔,他活着,他也活着,他活得好好的,他是雲王府的霽月世子,是雲琅的蒼穹之光,再也不是那個可憐的小狼狗了。

    我不想將好不容易出來的他又拉進去他所恐懼的那黑暗幽冥中,就讓他活在陽光之下吧!”

    閣樓房梁的一角隱祕之處,這道月華身影並沒有離開,就這麼安靜站着,將閣內的每一語都聽得清楚。

    字字入心。

    她果然猜到了。

    也許從觀天閣中的那一眼,她就已知曉了他是誰。

    雲家人的血,這是他無法祛除也不能祛除的身份。

    月華身影安靜望着夜半這高空月牙,又過片刻後,閣內再無聲,雲霽才終離開,再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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