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在澹梁皇之言結束之後,幾乎一同出現在澹梁各部大臣腦海中,也在這一時,禮部尚書在澹梁皇的目光示意下,舉杯,道及:
“今夜夜宴,乃吾國陛下專爲迎諸暹與雲琅兩國使臣而設,諸暹與雲琅同吾澹梁國十年如一日睦鄰友好,三國和睦,微臣也以一杯薄酒,敬兩國使臣,歡迎諸位遠道而來。”
“呵…”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發笑,就在禮部尚書這番聽來冠冕堂皇的話剛落完,如此笑出聲,笑聲中帶着譏誚。
“當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坐着就更振振有詞了。”
抓着苗頭就會生事的‘逍遙樓樓主’前朝公主,又如何會錯過如此精彩瞬間。
“這位大人說的倒是輕巧,現在不在場的是諸暹國的公主,是毅親王當女兒親手養大的親侄女,這不是自家人,安危與否自也就不重視。”
手中酒盞輕微晃動,冰晶剔透的酒水,隨着蘇嬈的動作一圈一圈的晃盪,在酒盞之內,泛起圈圈漣漪。
桃花明眸四周,天然自帶的桃色也自眼尾處暈染開,蔓延出一股薄涼。
若真的重視,又怎會任由其離開澹梁國。
“榮華郡主如此添油加醋,故意離間吾澹梁與諸暹和睦,是何居心。”
蘇嬈的犀利言辭,自然而然就會激怒澹梁各部大臣,加之此前時蘇嬈在澹梁皇城內所做所爲,雖然街間之事乃前朝餘孽刺殺,後,花街柳城之內之亂也乃前朝殘留餘孽所爲,並未曾爲外人所知曉,蘇嬈參與其中。
可就蘇嬈在至澹梁後幾次三番以言辭污衊澹梁皇這一點,就可知其別有居心,現在又如此的添油加醋,如何還能不讓澹梁羣臣們激憤怒呵。
“正是,榮華郡主還幾次三番在吾澹梁皇城之內造謠,究竟是何用意。”
“莫非雲琅榮華郡主其實真與前朝餘孽有何關,當日街間之亂也非冤着。”
有一人帶頭,自也就會有第二人,第三人,且還將那日亂事又提起。
“本郡主只是就事論事,何來添油加醋,各位大人爲何如此急切想將本郡主與前朝掛鉤,怕不是澹梁有何意圖吧!諸暹長樂公主有沒有離開,難道是本郡主眼拙,公主在此。”
最後一語反問話,語氣輕微提高這麼一下,蘇嬈還適時露出驚訝表情。
莫不是她眼花着,諸暹公主就在殿中。
和蘇嬈比口才,爭鋒相對,豈能比得過。
放下手中杯盞,看向對面那幾位怒急的言官,御史大夫,蘇嬈的眼角更微挑一眼澹梁儲君之位,空蕩蕩的位置,席位上宴食膳具可就只一份。
看來並不是她眼花。
這一眼後,蘇嬈隨即將目光投向暹毅遲韶身上。
“諸暹和澹梁都尚未聯姻就敢如此怠慢諸暹國公主,這若真聯姻了,毅親王,澹梁的尾巴怕是都要翹上天…”
蘇嬈又如此話語,這明顯就是挑撥離間。
意欲又生事。
因着雲皇后和澹梁皇的開口而再未曾有機會能夠多言的容楓,一時再難以顧及他和暹木亞玲之間的事。
容楓心明,若是讓蘇嬈再多言下去,今夜這場夜宴也就沒有了再繼續的必要,而是轉化成三國之間的戰場。
“好一個前朝餘孽,口出妄言挑撥是非,你真當你能欺瞞了所有人。”
當…
這一聲,自殿外而來,丁老拄着柺杖進來。
摸一把嘴角稀疏的鬍鬚,眼瞳突出的眸子裏,閃爍着冷森森的陰暗感,眼窩凹陷,更顯出奸佞小人姿態。
而在他身後隨從之人,正乃御前總管暗使着讓離開的殿外那個奴才。
“前朝餘孽,你如此一再挑撥是非,意圖挑起吾澹梁與諸暹兩國不睦,你真就以爲你的準備天衣無縫嗎。”
丁老進入殿內,對澹梁皇和雲皇后拱手行禮問安,隨即看向暹毅遲韶。
“毅親王,老叟剛不久救得兩個人,毅親王見着此二人,再惱也不遲。”
話畢,兩名禁軍就攙扶着一男一女進來殿內,男女皆是滿身傷痕累累,披頭散髮,更有污濁血色渾濁着面容,完全瞧不出來此二人乃何人。
可暹毅遲韶卻只用一眼就認出來。
看向丁老,寒眸之內一時凜冽出殺伐。
“王…爺…”
卻不等暹毅遲韶再如何怒,傷重的女子,她費力爬到暹毅遲韶的腳邊,血糊的右手,喫力的抓住暹毅遲韶的蟒袍衣襬,揚起了她這髒兮面龐。
“王爺,是蘇嬈,是蘇嬈抓走了公主和奴婢們。”
費力的說出着這句話,女子滿臉恨意的又扭轉過頭,左手指向去蘇嬈,就直至的指向着蘇嬈的身上來。
這樣的一種恨意,一種清醒明瞭的恨,一點沒有摻雜着藥物的控制。
蘇嬈與之目光空中相對,就這麼短短一剎的相視,蘇嬈就瞧明白了。
也瞧見了這個女子乃何人,是小玉。
暹木亞玲的貼身侍女。
當日金衣暗衛找到地宮,救出來暹木亞玲,卻也就只救了暹木亞玲一人,只因爲當時那鐵籠內就只有暹木亞玲一個人,就只關着如此一人。
暹木亞玲身旁的丫鬟小玉和暗中保護她的鷹冀軍都不在,不知是否被殺,金衣暗衛的時間不多,也不敢多耽擱,若是被發覺,別說救不出暹木亞玲,還會把他們皆搭進去。
所以他們也再沒有在地宮內再找尋,救了暹木亞玲之後就迅速撤離。
只救走了暹木亞玲,那麼,留下來的人都不用去想,亦已知乃何人。
而現在,小玉這麼言辭,又這麼恨她,就只有一種可能,便是在小玉的心中,就是她這個前朝餘孽抓走了暹木亞玲,更將他們折磨至此。
又聯想起丁老進入殿中時所言那兩番話,那麼勝券在握,成竹在胸。
蘇嬈與雲霽一眼對視,桃花明眸一瞬落在丁老的身上,微眯起眼角。
丁老也在這瞬間看過來,四目相對之間,他瞳孔似都能撐破眼眶出來的眸子瞧着蘇嬈,就像被陰物盯上。
本來,丁老是不該這麼早就出現的,可容楓的言辭催發了事態提前,而蘇嬈藉機又一再故意挑撥諸暹和澹梁針對,丁老只得提前他們的計劃,促使諸暹和雲琅現在就對上,否則,稱心如意的可就是前朝餘孽了。
在蘇嬈心中轉念過之間,極其傷重的那一名鷹冀軍,他也爬起跪至到毅親王身前,與小玉一樣的言辭。
他們在離開澹梁皇城後,在一處林地間被前朝餘孽所包圍,抓走了他們。
皆是他無用,才未曾有保護好了公主,致使公主被迫害,還請王爺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