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臣 軌 >第25章 卷四 勾魂攝魄(三)
    可是另一方面,這宋懷甫的心機也是夠深沉的。這招苦肉計使得那叫一個如火純情。賀衡也是被宋懷甫喫的死死的了,那宋懷甫其實早就壓不住那傷勢了,偏偏硬忍到這個時候,才盡數爆發。

    此刻的宋懷甫陷入昏迷之際,全身迅速染上了霜,這次凝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而且迅速。就連他的心脈仿若都凝上了霜,整個人的血液都流動得緩慢了,心跳甚至都停上了幾瞬。

    賀衡趕緊將藥喂進宋懷甫的口中,源源不斷的真氣同時也續了進去。

    待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賀衡捏住了宋懷甫的脈象,這才覺得緩和了不少,心中稍安,抱着安靜的宋懷甫卻是越摟越緊。

    賀衡心中大亂,這番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緒攪得他不得安寧,他原本還想裝作一無所知,早些送他回京都,早些劃分界限,可是,一次次,眼見着宋懷甫在他面前越來越肆無忌憚,出手也越來越順理成章,如今更是絲毫不再掩飾。

    半個時辰之前,在宋懷甫今日那最後一擊之後,賀衡很想質問他,那溫暨是不是你殺的!那日洞裏的人是不是也都是你殺的!

    可當他親眼看見他口吐鮮血,倒在他面前的時候,賀衡發現就連他抱着他身體的手都在顫抖,即便都是你殺的,那又如何呢?!那溫暨既然敢垂涎你,該殺!那些洞裏的人更該死!可恨地是,我明明一直都清楚,你當是使得一手行雲流水的左手劍,儘管賀衡並未親眼所見,但憑他的直覺,他就是知道他該是如此的。今日我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質問於你呢?!你傷及累此,哪一次又不是因爲我呢?!冷鉤箭如此,寒霜症亦如此,眼傷如此,如今貿然兩次出手暗傷那黑斗篷,不論你究竟出於什麼初衷,,,

    和你的命比起來,其他的這些都統統算得了什麼呢?!

    賀衡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他自然也想清楚了宋懷甫這次出手動機不純,多半是故意而爲之的。只怕是因爲今日辛梓的那一番挑撥離間吧。

    可哪一次宋懷甫的動機就單純了呢?!

    賀衡一夜未眠。

    直至清晨,烏雲退散,半縷斜陽入窗,懷着人隱隱動了動,宋懷甫一醒來,覺察自己還在那個熟悉的懷抱中,不禁脣角上揚,竟還有些得意和慵懶,“早!”

    賀衡瞧他這樣,卻又是莫名的邪火,雖然是想清楚很多事情,可也不能一直這麼慣着他了,遂從懷裏掏出那半塊紅魚玉佩,“碎了。”原來這竟是昨夜的第一枚暗器。

    宋懷甫捏着那塊玉佩,自然是有些尷尬的。

    緊接着賀衡道:“想必你深諳箭術和暗器之術,瞄頭極準,以後當是可以保護自己的吧。等你傷好之後,自行回京都,也是可以的了。”

    宋懷甫聞言,心頭果然一緊,繼而忽然就捂着胸口,“哎吆,我胸口痛!”

    賀衡樂:“哼,我記得你不是應該眼睛痛纔對嚒?”

    宋懷甫:“對,”緊接着雙手捂上了眼睛,“我眼睛痛!”

    賀衡乾脆利落地直接將他丟在了地上。

    宋懷甫又哎吆了一聲:“哎吆,你就不能輕點嚒?我屁股都被摔痛了?!”

    賀衡明知他是故意的,卻又當真狠不下心來,“這玉當初可是那白雲遙門主給你的?碎了當真無甚關係?”

    宋懷甫每每一聽及此,就會沉默不語,悶悶不樂,這次自然也不例外。賀衡都有些好奇了,這塊玉佩究竟代表什麼意思了?!

    兩人果然都十分默契得沒有再提以前的任何事情了。

    就連一旁的辛梓聞言,都覺得宋懷甫當真是摸透了賀衡的性格和處事方式。那賀衡昨日還是一副興師問罪,怒氣衝衝的模樣,今日卻,,,,,,

    只是,辛梓卻也無聲得笑了,可是若是賀衡一直不說不問,若是有朝一日,他當真知曉了你隱藏的所有的事情,當他所有的信任都被你消磨殆盡,當你所有的陰謀和心機都全盤暴露出來,他還能像今日這般,如此簡單輕易得就原諒了你?!怕是連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吧!若非如此,你也不會捂得這麼嚴實了。

    此時賀衡已經走向依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兩人了,蹲了下去,掀開那個黑斗篷,果然是個女人。

    宋懷甫心情大好,一掃前幾日的陰鬱,也挪了過去。

    賀衡又去拍了拍那個書生,那書生傷勢其實挺重,昨夜暴雨,他身上即便有血,也被沖刷得一乾二淨。可今日,他人已在廟內待了一夜,身上的傷口才又開始隱隱往外滲血。

    此時賀衡才注意到這人身上皆是一道道金鉤抓痕,血痕累累,鉤鉤見骨,探上脈,亦是活不了多久了。

    辛梓也走上前去,問:“所以,昨夜慘叫的人就是他?”

    賀衡:“嗯,等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昏厥了。我竟然都沒發現他傷得這麼重?!”

    辛梓卻輕飄飄得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宋懷甫,“哼,就算昨夜你就發現他重傷不愈,怕你也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救他吧?!”

    賀衡不欲與她爭辯,餵了他一粒藥丸,又撒了一些金創藥,便再無動作。只等這個人自然轉醒。

    此刻賀衡的視線又移到那個黑斗篷的身上了,當即果斷拔了她腿上的紅穗‘冷鉤箭玉簫’,一揮手就朝後拋了去,宋懷甫於是被砸了個實在,手一摸是它,竟也不敢再有半分的埋怨。只能將它重新掛在了腰間。

    宋懷甫問得有些委屈和猶豫,“她怎樣了?”

    賀衡道:“哼,被‘冷鉤箭’射中的人,你幾時見過還有人能活下去的?”說完似乎又想起了誰,竟然沒有再說下去了。

    宋懷甫卻是以爲他又想到了誰,故而他的聲音愈見愈小,卻仍急於解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就是一時情急,隨手摸到什麼就想也沒想,就擲了出去,,,”

    賀衡沒有說話,辛梓卻道:“她就算死了又如何?!瞧她昨夜那般與你對招,招招皆是致命狠毒,就算宋公子是故意想要她的命,也無可厚非吧。”

    宋懷甫呵斥她:“你閉嘴!”

    辛梓卻不生氣,還笑得十分隨性,“宋公子,我如今可是在替你說話呢?!”

    宋懷甫咬牙切齒:“不必!”

    賀衡卻突然道:“她醒了!”

    那黑斗篷的女人果真醒了,不用說,自是痛醒的。可她卻是自始自終,哼都沒哼一聲。開口第一句竟是:“我還能活多久?”

    說實話,賀衡也不知。

    豈料回答她的竟是那辛梓:“以往,凡是被冷鉤箭射中的人,無一不是一個時辰內迅速失血而亡的。可如今,你的小腿被冷鉤箭一箭貫了穿,又留在體內一夜,你竟還沒有死,這就已經是個奇蹟了!這說明,你的這具身體,此前是服過什麼藥物,已經改變了你的血液循環機制,但是如今你卻又是一副虛弱失血過多的模樣,想必你的身體還是能夠被冷鉤箭所傷,所以,至於你還能活多久?就算庚廖終還活着,他也不一定知曉答案吧?!這恐怕得取決於給你服藥的那人什麼時候來救你了?!那麼,現在,該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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