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自己依舊還是一個人,會慢慢的老去。
猛然間,亞格魯發現自己竟然老了,臉上都是縱橫的褶皺,而手上的皮膚看起來比院子裏的樹皮好不了多少。
他以前能夠一口氣走到最近的那座城市,現在,就算坐在舒適的車內也感覺很累。他只能在教堂內外走走,然後就是坐在教堂內休息。
他比老神父看起來更老,當然老神父早就已經去了神國。天使會來接引自己嗎?這個世界或許本身就沒有什麼神吧,如果死後我能建造一個神國那就好了,但都不過是幻想,我還想活着啊。
時間會消磨一切,這句話不管是從前還是未來都適用,就算看似永恆的鑽石,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也會慢慢的消失,從此再無遺留。
在死亡離得遠的時候他還能笑談生死,當死亡來臨的時候,亞格魯發現,原來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恐懼。
“我不想死啊!”
“神,能讓我繼續活下去嗎?”
普蒂雅等修女每天都看見亞格魯在神像前禱告,他十分虔誠,一直如此。
“亞格魯神父比老神父做得更好,但他還沒有選擇繼承者,下一任神父會是誰?”
這是修女關心的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很快很快。自己已經活了這麼久了,其實已經活夠了,對吧?對的!
我比任何人都要幸運,我成爲了許多人心中的神。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請賜予我無盡的生命。”
“幸運女神,你依舊是個婊子,雖然因爲你我擁有了幸運的一生,但換來的卻是對死亡的恐懼。”
亞格魯渾渾噩噩的,每天,他的內心看起來比他的樣貌更加蒼老。
當他躺在牀上時,手中還緊緊的握着木頭雕刻的神像,他的枕頭底下依舊存放着內衣,他已經不記得是誰的了,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只因爲這樣做會讓他安心。
“你想要獲得永生嗎?”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誰?”亞格魯驚醒。
他呆呆的坐在牀邊很久,之後回過神來,那不過是他的夢而已。
然而這個時候聲音再次響起:“你想要獲得永生嗎?”
想是惡魔的引誘,這次的聲音無比清晰,而且自己也沒有睡覺。
“你是誰?你是惡魔嗎?”
“想好的回答我,我一直都在。”
聲音再沒有響起,不論亞格魯如何喊。他今晚徹夜未眠!
第二天他又跪倒在主的神像前:“主啊,我該怎麼做?我做了一輩子的善事,難道連壽命也無法換來?那我是爲了什麼而去做善事?”
他呆呆的跪在神像前一整天,從黎明到黃昏。
“我就像這天空上的太陽一樣,就算再閃耀,也會有落下之時。”
“是死亡,還是化身黑暗?既然黑暗能給我永生,那我就化身黑暗好了,只要我心中有神,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是什麼,我都是自己。”
亞格魯很是迫不及待的迴應了惡魔:“我想要永生!”
“那就用你的靈魂來作爲交易吧!”
安貝蒂?那是誰?
真是遙遠的記憶啊,亞格魯被大手抓住,他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回憶,他認爲那個名字對自己十分重要。
黑色已經在他的心臟蔓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
“永生是有代價的,你將變成黑夜裏吸血的惡魔,將不能直視白天的陽光。”
那不就是電影裏的吸血鬼嗎?
“沒錯,吸血鬼,安貝蒂就是吸血鬼。”
他……心中有一座無比深沉的魔,所以他一直固執着。他無法舍掉過往,他永遠留在原地,而等待他的人卻離他越來越遠。
被黑色纏繞,亞格魯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朝着某個方向變化,他的全知在這個時候回到了他的身體,他的屬性似乎在發生轉變。
【你的血脈正在衝突中……】
【是否更換血族血脈……】
【強制更換血族血脈……】
“我是人類,給我停下!”亞格魯大吼一聲。
他竭力的抵制着黑色的氣涌入自己的身體,惡魔的交易難道就算在這虛幻的世界中也有作用嗎?
他的吼聲引來了修女,他看見了普蒂雅,和他一樣成爲了老人的普蒂雅。哈哈,普蒂雅你也老了嗎?你的這一生生活得快樂嗎?
下一刻亞格魯淚流滿面,不管這裏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真的和自己的親人們活了一輩子。或許沒有那些,這便是自己的人生走向吧,自己竟然害怕死亡到與惡魔做交易的程度。
自己……
其實很無助啊!
普蒂雅,你們是最懂的對吧。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你們都在包容我,就算我獲得了永生又如何?你們離我而去,那和原本的世界又有什麼分別?
自己在重蹈覆轍嗎?
“讓我死吧,我不想永生!神啊,我的心中依舊存有迷茫,但我願意守護着迷茫靜待死亡。”
“我是罪人,我將裁決我自己!”
一把利刃出現在他的手上,是裁決之刃,亞格魯高高舉起它,並將其刺入自己的心臟。
所有一切都散去,普蒂雅和自己一樣蒼老的面容,還有那些修女們,她們也老了。安迪在教導年輕的修女,亞格魯知道的,只是他並沒有將神父的位置傳承下去,辜負了老神父的期望。
看着一張張熟悉且陌生的面容,亞格魯忍不住的哭泣。
果然還是虛幻啊,普蒂雅,如果真的是你,你應該會更加着急的吧。
亞格魯用手牽着普蒂雅的手,開口道:“普蒂雅,你一點也沒變!”
普蒂雅愣了愣,然後就看到亞格魯的雙眼失去了光彩。
“我是幸運的,陪伴死去的親人們過了一生。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我竟然會想要永生?我的罪啊,就算是聖水也無法洗淨。”亞格魯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跳動的血肉,熟悉的場景。
“好了,該勸勸那個不省心的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