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的生靈,皆受法則之束縛。
若要打破法則行事,就要承擔無與倫比的磨難。
比如金丹境界及其之上的修士,都有一次奪靈重修的機會。
但因爲無邊心雷劫,這所謂的概率接近於虛無。
此劫既殺神魂又殺心魄。
而且奪舍前修爲越高,相應的心雷劫威力越大,渡過者萬中無一。
再譬如,人族、仙裔族轉修鬼族,也需經歷大陰陽太清神雷劫的洗禮。
神雷劫雖比無邊心雷劫稍弱一籌,但也足以抹殺九成九的修士。
“難道他搜魂了薛芸?”
這是陳平的第一反應。
可旋即摒棄了此猜測。
前不久他才搜魂過薛芸,並未發現奇怪之處。
抹除他人記憶與改變他人記憶完全是兩個概念,難度差別一天一地。
前者元嬰境修士就能勉強做到。
抹除記憶後,識海中會出現一段莫名的空白。
即便是被施術者本身,也許都可以困惑的察覺出來。
但改變他人記憶,如此天衣無縫的神奇手段,陳平只在天穹藤身上見識過。
化神人族恐怕都不具備這種本事。
當然,陳平城府之深,即使被人勘破了身份,也未表現出一絲慌張,反而愕然的道:“修煉界奇遇無數,中品靈根得證金丹的例子自古有之,風道友不會是妒火攻心胡言亂語了吧?”
“活了幾千載的老怪物果然心智高絕。”
聽聞陳平說出這番話後,風天語眯着眼大笑不斷。
足足數息,他的笑聲逐漸停止,深深的望了望陳平,開口道:“陳老哥跟我來。”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就化作了一條紫色的風刃,從猿車底消失。
“好快的身法!”
陳平瞳孔一縮,閃過一絲駭然。
那條半丈多高的紫刃沒有驚動附近的任何修士。
連同爲金丹初期的他都只捕捉到一個殘影,何況是境界更低的衆修。
“本座倒要看看你再盤算着什麼。”
陳平心底殺機瀰漫,他無法確實風天語是否在出言誆詐。
但此人言之鑿鑿的模樣,總給他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如果風天語真掌握了他奪靈的證據,今日說不得要付出一些代價,將這名元嬰宗門的真傳徹底留下了。
“呼!”
靈光一卷,風天語眨眼間遁出了道場。
見此,陳平再也不敢遲疑,丹田裏的法力灌注全身後,驚風焰覆蓋腳底。
剎那,一股鮮紅似血的濃霧就從其身上爭先恐後的冒出。
接着化作一片丈高的火雲,氣勢洶洶的向他緊追而去。
僅僅幾十個呼吸的功夫,兩位金丹真人便逼近了城門。
而那條紫刃當先一步的穿過了破光北斗陣。
陣法毫無波瀾!
陳平在數十里外感應到了這幕,卻不覺奇怪。
風天語的跟腳可是無相陣宗的核心金丹。
陣宗以出神入化的陣道聞名梵滄海域。
他不知此人本身精不精通陣法,但利用一些身外之物避開北斗陣的掃測,應該毫無難度。
短短片刻,陳平分析了一些有用的情報。
之前,他從海昌坊突然飛至紅顏宮,是因爲外放的神識捕捉到了同階的法力波動。
問題在於,那絲法力不是他發現的,而是風天語主動泄露。
如若不然,除非一寸寸的細細搜索,否則根本堪不破其的隱匿之術。
這讓陳平不得不接受了一個事實。
風天語的神魂強度顯然不弱於他多少。
此人在故意引他出來相見!
……
“轟!”
火光灌入陣法通道,也飛速鑽離,徑直來到了渡口。
“陳老哥,我這遁術如何?”
風天語傳音一笑後,只見他的身體裏旋轉出了更多的紫刃。
那些紫色風刃像羣魚戲水一般裹住了上下。
緊跟着密密麻麻的紫刃化爲了一團破空聲咆哮的風暴,一呼一吸間又拉開百里。
眼見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陳平的臉色有些發青起來。
這傢伙的遁術,比他同時施展龍鷹步和驚風焰還要快了六、七成。
更頭疼的是,他不能確認,風天語有未全力運轉功法。
“風靈根的遁術冠絕羣修,此人可打可逃,極其難纏。”
陳平目中精芒一閃,繼續跟了上去。
風天語將他引到浮幽城外,必然有所目的。
……
轉眼間,那團紫刃風暴和陳平所化的紅雲,已一前一後追逐了小半炷香時間。
兩者間的距離,漸漸拉遠到了一千多裏。
陳平的神識探查範圍內,徹底失去了風天語的身影。
他只有從來不及逸散的法力氣息中,判斷出那傢伙的大致方向。
“給本座一個下馬威嗎?”
陳平暗暗叫苦的同時,心裏的殺意更重了。
被人捏着鼻子走,屬實難受至極。
就在下一刻,火雲突然於半空停止。
只見陳平面色悠然的往儲物戒中一摸,一根三階的藍色靈竹出現在了手中。
再接着他往靈竹上纏了一根蠶絲,徑直拋入海底。
無餌之鉤,是否能釣上大魚?
……
二十息之後。
遠處的風靈氣開始活躍起來,一團紫光以肉眼不可察覺的速度衝這邊席捲靠近。
正是去而復返的風天語。
“願者上鉤,罷了!”
風天語搖頭苦笑的嘆了聲,突然一揚手,一片紫芒由小變大的直奔陳平襲來。
竟是他渾身籠罩的紫色風暴。
緊接着,這滔滔紫雲的速度一下提高了數成。
如狂濤駭浪一般,蜂擁着迅速蔓延,瞬間就將陳平團團困在了半空。
見風天語毫無徵兆的提前出手,大有與他鬥上一場的意思,陳平略有些意外。
當即臉上煞氣一閃,袖袍狠狠一甩下,青光點點。
隨手一道法訣打出,純陽劍輕輕一顫後,馬上又分出數千道劍光,簇擁在周圍,將他和外界的風暴隔離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