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訶梨帝母，亦正亦邪。傳說西南地區五百人在赴會途中遇一懷孕女子。女子隨行，不料中途流產，而五百人皆舍她而去。女子發下毒誓，來生要投生王舍城，食盡城中小兒。後來她果然應誓，投生王舍城後生下五百兒女，日日捕捉城中小兒喂之。”
溫苒苒熟練地背誦着這一段已經被她翻了無數遍的話語，笑道，“其實一開始我很好奇，爲什麼赴會途中會碰到這一名女子，爲什麼這一名女子天生不是那麼醜陋，但是一生孩子卻樣貌大變……”
“直到蘇摩爲我解釋了一切，鬼子母神的特殊體質，在碰到一些無可超越的存在時，便會跟隨着那樣的存在，而發生樣貌改變，顧珊珊身上不可能有子母劫之類的毒，唯一能叫出你的名字且對你念念不忘的，我印象中，便只有顧長風一人。”
“你在萬年之前，愛他，並且與他有了孩子，對麼？你……想去沂州找他？但是因爲懷孕了，變了樣貌，所以才流產了，是麼？”
溫苒苒平靜地看着阿梨，看着這位自己曾經的母親。
當時的顧長風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並沒有來接對方，於是阿梨決定混在五百北遷民衆之中去找顧長風，一路上都帶着兜帽，然而中途不料流產，意外掀飛了兜帽，露出了醜陋的容貌，嚇壞了大家，於是五百人都以爲她是壞人，舍她而去。女子發下毒誓，日後必定食盡城中小兒，於是每過五百年，西南地區便會出現一個相貌醜陋，專門將小孩子抓去喫的女鬼，女鬼會假扮成醜陋的孕婦，先試探路人的反應，路人如若因爲容貌而選擇不救她，她便會狂性大發，喫夠五百個小孩，再度閉關。
萬年之後，她又復出，這一次，她碰到了一個男人——溫苒苒的生父，一個不嫌棄她醜陋容貌，在危急時刻還是願意救她的男人，兩個人很快墜入愛河。
至於這一道所謂的兇魂爲什麼會被煉化成子母劫這麼一道毒，溫苒苒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想來也與顧長風脫不開干係。
溫苒苒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阿梨搖着頭，看着溫苒苒，突然尖叫着，“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說過，他會來接我的……”
女子的模樣醜陋，但是似哭還笑，顯得分外猙獰，溫苒苒沉沉嘆了一口氣，走過去。
“這世間最不長久的，便是所謂的諾言，沒有執行的諾言就像是隨風而逝的煙花一樣，我以爲，你應該比我懂這一點！”
阿梨拼命搖頭，最終惡狠狠盯着溫苒苒，揮舞着自己的手指甲就要衝過來。
溫苒苒下意識防禦，在神識海之中的她，似乎一切能力都恢復了似的，並不受肉體的限制。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在對方的神識之內打了起來。
現實中，顧一夕猛然驚醒，看着滿頭冷汗卻依舊昏迷的溫苒苒，二話不說，感受着對方的脈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是……夢魘了麼？”顧一夕喃喃道，但是她知道，夢魘的人是不能隨便喚醒的，顧一夕只能擔憂地守着溫苒苒。
神識海之內，溫苒苒三招兩式便已經制服了阿梨，將其雙手反鎖在一個角落之內。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說過，會來接我的……會來接我和孩子……”
阿梨現如今已經是一道殘魂，自然是對拼不過溫苒苒，只能在一片黑暗之中流淚。
溫苒苒看着她，突然覺得有點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