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告訴他！”
姬梓柔一愣，幾乎是抓着溫苒苒的袖子，那張面目猙獰的臉上，頭一回出現了恐慌甚至帶着懇求的表情。
她現在這個醜陋的樣子，跟自小在姬元許身邊長大的溫柔乖巧的樣子大相徑庭，姬梓柔不想破壞自己在姬元許心中的形象，更是無法直面現實。
她沒有辦法想象，如果姬元許知道了她現如今的模樣，知道她曾經做的那些個醜事……會擺出一副怎麼樣的表情。
愛一個人，有時候真的會卑微到了骨子裏。
“那你是打算一輩子都瞞着他嗎？”
溫苒苒其實十分能理解這種所謂的自卑，她嘆了口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姬梓柔目光空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輪明月。
“我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姬家的旁支，很小的時候就被當做細作培養了，最後送到了幽州……”姬梓柔語氣淡淡，像是在說一件輕描淡寫的事情，“當然……在細作營裏學的，可遠遠不止那些，你以爲當初你們在嶺南剷除的光明教之中，除了拐賣婦女，還有什麼……”
溫苒苒抿着脣，沒有說話，其實當時她也是看出來了，那其中很大一部分天資並不如何聰穎的女子，最終難逃過牢籠的命運，但是當時還有一小部分是姬氏本家的女子，最終全部被朝廷所剿滅。
溫苒苒一開始也跟夏離霜溝通過要不要放了他們，但是當時把持朝政，主持大局的乃是榮成帝。
姬梓柔，或許是當年那光明教中的細作營裏，殘餘的唯一一人。
“當然，我接受的可不是你那個紅衣小侍衛那樣的武功，只會一根筋保護，女細作需要學習的，除了琴棋書畫之外，還有體態，魅惑，甚至於八面玲瓏的社交能力，她們並不需要如何高的武功，只需要憑藉自己的手腕，遊走於各個男人中間……”
姬梓柔淡淡笑了笑，“當年，姬同將軍在姬氏家族內部一直不服管教，不屬於姬氏家族，但是又一直以來跟着朝廷別苗頭，所以，最終我運氣好，從十二三歲豆蔻年華就被養在了姬府，拜當時已經聲名鵲起的師父爲師，在他門下學習作畫！”
“師父……他很溫柔，是真正的君子，一開始我還學着細作營交給我的東西，去有意無意勾引他……要知道，大戶人家裏，圈養未成年女眷，甚至於雛妓的事情並不在少數……但是師父對我，儘管我再怎麼勾引他，他卻只是會溫柔地告訴我，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學習這些……”
溫苒苒靜靜聽着，倒是能理解姬梓柔爲什麼會淪陷了。
一個小姑娘，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細作營裏，說是從骯髒齷齪的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也不爲過。
她見過了太多所謂的骯髒，所謂的交易，所謂的下流，突然出現的姬元許，卻像是清風明月一般，緩緩淌進了她的心間，讓心智還未成熟的少女，一下子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這世界上，唯有溫柔刀，刀刀要人命啊……
溫苒苒微微嘆了口氣，看着姬梓柔，“那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