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名爲唐肅，人如其名。
只是，讓溫苒苒有點詫異的是，這位唐肅長老據說分明已經年過六十，卻還是一身紮實的腱子肉，看起來絕對不超過四十五。
而那張剛毅甚至帶着一道長長的刀疤臉上，一隻眼球泛着渾濁的灰白——他的一隻眼睛，是看不見的。
溫苒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朝着那老頭拱手道。
“晚輩溫苒苒，見過唐肅長老！”
唐肅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低聲道，“溫重的孫女啊……起來說話！”
溫苒苒微愣，站了起來，問道，“您知道我爺爺的事情？”
“當然，那老東西……哼，土夫子一個！還自稱什麼摸金校尉，狗屁！”
唐肅嗤笑了一聲，“一輩子什麼都會，但是卻偏偏沒個正兒八經出色的。他那樣的，也算是個全才了！”
溫苒苒摸了摸鼻子，能聽出來雖然唐肅的話語裏滿是嫌棄，但是一句“全才”確實是對溫重最好的評價。
自己的爺爺就是這樣。
不管是文治武功，不管是象棋書法，又不管是盜墓摸金，還是機關數術，天文地理，基本上都懂得一些。
但是唯一可惜的是，一切都是會而不精，他知道自己其實會的多，但是並沒有所謂的一技之長，因此，一輩子也沒收徒弟，對於唯一帶在身邊的孫女溫苒苒，一直以來也秉承着的是放養狀態。
溫苒苒的性格其實跟溫重很像，小時候對很多東西都感興趣，但是她天資聰慧，卻並不深究，往往只是弄懂了其原理之後，就拋到一邊了。
一進門，袁蘭已經自顧自拿過了一杯拜師茶。
“師父！”袁蘭下定了決心，誠心誠意道。
“唐門雖然收外姓弟子，但是對於外姓弟子每年卻有着極爲嚴苛的規矩和考覈，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已經不年輕了……其他方面還是要多注意纔行！”唐肅接過了茶，卻並沒有直接讓袁蘭起來，而是仔仔細細地跟他說了情況。
袁蘭點了點頭。
唐萱微微一笑，“長老，這位便是現如今朝廷工部右侍郎畢申，先前陛下也來過一次，來意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想要在這川蜀之地建造十二道陡門，順勢開山鑿渠，將這蜀江水一分爲二，一部分灌溉益州，一部分，也免除了水患的風險，讓成都府成爲真正的天府之國！”
“圖紙畫好了麼？”唐肅眼皮微微一擡，低聲道。
畢申忙將手中的東西遞了上去。
唐肅掃了一眼，猛然間坐直了身體，隨即快速翻開下面幾頁紙。
屋內燭火跳動，時候已經不早了，幾個小輩對視一眼，誰也沒有打擾老人家。
足足三炷香的時間過去，溫苒苒感覺自己都要在沉默之中窒息了，卻聽見唐肅對着畢申道，“這是你自己畫的？”
畢申連忙點頭。
“晚輩出身商賈之家，但是自幼便對水利方面的事情很感興趣，癡迷於數值的計算和河圖治理……”
唐肅微微嘆了口氣，看着畢申，似有感慨。
“你這本事，做個右侍郎屈才了！要知道，你這宏偉構想一旦成功，那可是惠及千秋萬代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