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少發聲的岑文本仔細想了想,頷首贊同:“二郎之言,頗有道理,皇位傳承應當儘可能的避免殺戮,即便無法避免,也要儘可能的控制規模,等到晉王戰敗,再無起兵之可能,予以赦免正好彰顯太子殿下大度,使得朝野上下迅速安定。”
天下大勢,從來不在於某一個人的死活,即便英明神武如李二陛下,一朝駕崩,只需帝國政局穩定自可依照先前之成法順暢運轉,晉王之生死又何足論?
首要之務,在於快速穩定朝政,將這次兵變所帶來的損失降至最低,繼而休養生息,用不了幾年便能恢復如初,以太子之寬厚穩健,再過幾年未必不能使得國勢較之貞觀年間更進一步。
李承乾看向李靖。
李靖笑道:“殿下心意,吾等豈能不知?晉王固然死罪,可既然殿下不忍殺戮、全意維護,老臣自無意見。”
“如此,多謝諸位愛卿!”
李承乾激動不已,起身,一揖及地,鄭重施禮,以表心意。
他豈能不知晉王犯下的謀逆大罪縱然死上十次也不冤?可是諸位大臣顧忌他不忍賜死手足以全兄弟之義的心思,全力赦免晉王之罪,實是令他感激不已。
自古以來,如此謀逆大罪,未聞有活命者……
幾人自是不敢受禮,急忙起身避讓一旁,躬身還禮。
岑文本道:“殿下何須如此?您素來仁厚,不忍對臣下施以苛責,此乃吾等臣子之福分,亦是大唐億萬黎庶之福祉,是吾等應該感謝殿下才是。”
李靖也道:“待到叛逆平定,滌盪寰宇,正該施以仁政、休養生息,殿下繼往開來,開創一番宏圖偉業,陛下在天之靈亦能安息。”
即便他早已堅定致仕之心意,卻依然願意見到一位寬恕仁厚的帝王當政,大家都能過得輕省些,不必夙夜難寐、如履薄冰……
岑文本提醒房俊:“殿下登基之事已經提上日程,關於年號之甄選,你們禮部應當儘早擬訂,交由殿下確定下來,以免有所耽擱,是爲不祥。”
房俊苦笑:“此事還需朝中大儒鼎力相助纔是,在下才疏學淺,如何能擔當重任?”
皇帝的年號是一件大事,包含着皇帝的志向、願景,規則極多。
尤其是新皇的年號與以往帝王年號之重複,更要慎之又慎。並不是說年號不能重複,這個並無規定,甚至有些年號是故意重複的,譬如光武帝中興漢室,他的年號“建武”就很受一些國運衰頹時期帝王的青睞,西晉惠帝、東晉元帝、南朝齊明帝等都使用過這個年號。最麻煩的是失察,無意中用了別人的年號,如此一來很容易與一些不好的年號重複,寓意不祥。
比如明成祖朱棣年號“永樂”,如果他知道在宋以後的正統皇朝都將其稱作“賊”的方臘也用過這個年號,恐怕就不會用了……
房俊自忖抄抄詩詞歌賦還行,若讓他在字典當中擇選一個年號,實在是太難爲他。
在下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