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房子一模一樣,同樣的屋頂同樣的窗,同樣的牆壁同樣的磚。如果不是小手一直在前方招着,我根本分不清前後左右。站在牆的轉角,就彷彿站在一模一樣的十字路口。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是蕾蕾嗎”我朝着小手飛撲了過去。
然而,牆的拐角後,仍然沒有任何人影。
下手也不見了。
我茫然了一下。
“是這裏,是這裏。”
小手又出現了,同樣是前方十米的距離,不斷的招搖着,只露出手腕的部位。
難道他是在戲弄我
我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不對,他不是戲弄,他是在指路。
第一次出現時他是靠右的拐角,第二次也是右,這一次卻是左。
右右加左,就不是繞圈子了。
暫且相信他一次吧。
於是乎,我就在這半截小手的指引下,走了老長一段路,一共大約十幾次的轉彎,我終於踏入了另一片不再只有房子,屋頂,和路面的環境。
這裏,有一顆很高很高的大樹。樹已經有些年齡了,枝葉蔓開,樹幹子需要五個成年男子張開雙臂手拉着手才能環繞過來。
樹長在正中央,周圍是一片佈滿了白霜的綠草地。
樹上也有白霜,但是比綠草地上的稀薄一些,隱約可透出一點綠意。這綠卻不如外面路邊的景觀樹一般,是死青的暗色。
在樹的底下,站着一個男生。他的站姿優雅,背影有點眼熟。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詫異的轉過臉來。
四目相接,我倆俱是一怔。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怎麼會在這裏”
“慕容白”男生眼睛一亮,驚喜一閃而過。
“隨利麒”
“你怎麼又在這裏”
“嗯。”
他走過來,習慣性的擡手摸上我的後腦,順着髮絲捋了捋。
如此親密的動作讓我爲之一愣,雖說曾有過過命的交情,可他一聲不吭的分離了這麼久,剛纔在我家又如此無力相待,我以爲兩人間會疏遠了
“是方立軍帶你來的”他收回了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問道。
隨利麒穿着一件淡藍色休閒短袖襯衫,裏面一件白色圓領打底,配一條白色休閒長褲。仿如度假一般的悠閒恣意。
在這麼詭異的夢境裏,他居然是來度假的
“你呢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我頓了頓,避過他的問題正色道,“這是我的夢。”
“你的夢”隨利麒疑惑看着我,“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我搖了搖頭。
“有人曾說過,夢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窗口。這個夢,應該是某一個人心中的窗口。我追着這個夢,已經有段時間了,好不容易
才走出那些白色的房子,街道,找到了這裏”他看着我說:“這不是你的夢,慕容白。你只是和我一樣,走進了同一個夢。”
“走進同一個夢”我喃喃低語。
“這裏不是詳談的地方。”隨利麒表情忽變的說,“回去以後我會去找你。現在,我們儘快找出這個夢的主人,否則,那些孩子就完了。”
孩子
隨利麒的眼睛閃着光,說:“正是爲了救出那些孩子,我才追到這裏。”
隨利麒,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抱着滿腹的疑問,但顯然這次意外的重逢又讓我回到了逃離荔灣廣場的時候,隨利麒成了我們這支冒險一隊的主心骨。
隨利麒帶領着我四處的轉悠着,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原地踏步,因爲我們只是圍着樹轉,但轉了十幾圈後,周圍的景緻又變了。
這一次,是在室內。
同樣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地板磚,有樓梯,扶手也是一白色的,一直延續到看不到的頂端,似乎這層樓很高很高,可以直達天際,又或是無限循環。
指引我的小手不再出現。難道他的引導只是爲了讓我與隨利麒匯合嗎而我們要找的夢的主人,是不是他呢
時間在這裏是靜止的,任何建築都建得一模一樣。轉個身,前方可以是後方,後方也可以是前方。往上是沒有止盡,往下卻可以到達一樓。
然而,出了一樓之後,再進入另一幢建築,仍然是一模一樣,無止境的上樓。
在這個全是白色的世界,連一片多餘的色彩都沒有。
我惱恨的盯着隨利麒淡藍色的襯衫,說:“你爲什麼穿白色的褲子連襯衫裏面也是白色的,就不能少一點兒白嗎”
隨利麒的目光投在我粉紫色的連衣裙上:“你穿的顏色倒是與你很配,襯得臉很可愛。”
“可我不能老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裙子走路吧”誇我也沒有用。在這個白色太過氾濫的世界裏,眼睛很容易出現疲勞。這時候,任何一片異樣的色彩,都顯得彌足珍貴。
在眼睛累得快要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時候,我就不得不將目光投注在隨利麒的身上休息一會兒,然而,他的藍色面積太少了。
隨利麒輕聲的笑開,他清悅的嗓音如同清泉,聽着便叫人心情愉悅,豁然開朗。
“你笑什麼”我低睨他,一段時間不見,這傢伙的魅力似乎呈幾何級別增長,要不是我胸有乾坤,估計這時候就頂不住了。
“遇見你之前,我一直是低頭走路的。”他居然這樣說。
忍不住,我也噗哧一聲笑了開。
光是用眼睛很累,既然在這裏走路就像是瞎子一樣,也不能從這片白色中瞧出什麼端倪來,我們便一邊走一邊交流。
“你追着這個夢很久了”我問他。
“嗯。”隨利麒點點頭,與我一前一後的行着,一會兒我在前方帶路,他便在後方盯着我的裙子休息,他在前方帶路,我便在後方盯着他寬大的後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