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北伐隱若成故事，西進豁然待從頭(4)
遠遠望見橋山，謝瑍就下了馬。臨近山陵，護衛們就開始散開警戒。
謝瑍帶着姜孝、李釋、大力徒步上山，朝拜祭奠。
在巨大的陵前，將準備好的鮮花、時蔬、糧粟擺好。
焚香。
默禱。
謝瑍跪倒在陵墓前，深深拜倒。一行人俱皆隨着跪倒肅然。
三拜九叩。
謝瑍拿出早在代來城就擬好的祭文，高聲誦讀。
維丙戌癸巳己丑（太元十一年四月十八），晉假節使持節都督江北軍事前將軍謝瑍謝子明，率屬下姜孝李釋等，以鮮花時蔬糧粟之儀致祭於吾族始祖軒轅黃帝之陵。以致詞曰：
赫赫始祖，吾華肇造，
胄衍祀綿，嶽峨河浩。
聰明睿智，光被遐荒，
雄姿偉業，屹立東方。
世變滄桑，中更蹉跌，
越數千年，強鄰蔑德。
禍起蕭牆，外侮塵上。
中原不存，洛水嗟傷。
幽並兗冀，雍涼青徐，
十室九空，長安爲墟。
懿維我祖，命世之英，
司梁浴血，河南以寧。
以地事敵，敵欲豈足，
人執笞繩，我爲奴辱。
數代流血，爲我山河。
暫安江左，以圖復國。
豈其苗裔，不武如斯，
泱泱大國，讓其淪胥。
瑍等不才，劍屨俱奮，
萬里崎嶇，爲民效命。
年來馳騁，備歷險夷，
滿目舊弊，遍野痼疾。
豪門權貴，新政維艱。
黎民欲覺，尚待來年。
大道之行，天下爲公。
治國良方，宜用新政。
不分貴賤，萬民平等。
無論官民，無論帥兵。
復我河山，改革內政。
萬衆一心，戰則必勝。
經武整軍，昭告列祖，
實鑑臨之，皇天后土。
伏惟尚饗。
謝瑍誦讀完畢，再次叩拜，但聽遙遠的天宇，傳來一聲隆隆的雷聲。
謝瑍擡起頭，極目天穹，躬身施禮。
姜孝等人臉色鉅變，這是驚天動地了？不得不說，巧合的事讓古人遇見，就成了某種徵兆。《華夏傳·□□本紀》中，就是這樣記載的：丙戌癸巳己丑（太元十一年四月十八），□□揮軍南下途中，攜姜公守禮等人祭拜黃帝陵。上三拜九叩，高誦祭辭畢，晴空響雷，隨從衆人皆驚。□□面不改色，仰天施禮，靜立良久，乃去。
慕容垂的大軍在杏城休整一日，次日拔營西進，渡過馬欄河，穿過直道隘口雕靈關，向西南直取旬邑（秦稱栒邑）。連雕靈關的守軍都直接投降，旬邑小城，自然難當晉軍兵鋒。
癸巳壬辰(四月二十一)，慕容垂奪取旬邑。旬邑守將馬蘭不降，棄城而逃。慕容垂出榜安民，接管城防，綏靖城內。接着在馬欄河東岸，距離新平25公里的旬邑對面，慕容垂設立了一座副寨，在旬邑北，馬欄河西岸的馬欄山南麓立下一座大寨，六坐小寨。北倚馬欄山，西臨馬欄河，易於防守，也可展開攻擊。
主軍大寨爲六座小寨拱衛，四周軍帳依地勢四下勾連，互爲犄角，分佈於馬欄河岸和主寨兩側。
慕容垂雖然號稱中軍，其實兵力也不算太多。五萬五千餘人而已。而且他給安定準備了一萬的增援部隊，至於東路軍他根本就沒管，即使如此，能用的也不過四萬餘人。各位可能要問，既然慕容衝有投奔謝瑍之意，就應先取長安，打開潼關的大門，讓東路的朱序、南下的趙印進關，既可以補充兵力，又可以震懾各路諸侯，爲什麼不先拿下長安呢？
書中暗表，謝瑍之意，就是因爲長安註定是自己的，所以放着長安不打。長安在，就相當於在謝瑍的背後有了一顆釘子，使他不能全力西向；也就相當於給西部各州郡吃了個定心丸。這樣其餘各路人馬就會繼續相互觀望，這個時間越長，對謝瑍安定長安以北的地區越有利。同時，還有月餘就會進入夏糧收穫季節，如果再過半月，謝瑍綏靖收復之地之後，再打開潼關，晉大軍直入關中。以大軍保護，號召百姓搶收糧食，那麼這些個州郡沒有糧食，怎麼養兵？而且大軍壓境之下，除了西走或者南下，只能投降。
慕容垂騎着馬看着滔滔的河水，竟然與鄧淵不謀而合。既然自己軍隊俱在上游，營寨在山坡上，只要臨時堵塞城門，倒是可以使用此計。如能竟全功，雖不能說兵不血刃，至少可以省很多力氣，也許打一仗，姚萇更早下決定。
苻丕君臣經過半個多月的顛簸，終於到達大晉京城建康。
劉牢之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雖然說這不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相反是個露臉的機會，但一旦路上發生意外，那責任也是重大。
和劉牢之想象的不一樣，沒有大張旗鼓的迎接。大鴻臚和尚書令，以及宮中的大太監，大將軍幾個人在城南門將一行人低調的接進了城內。又非常低調的在太極殿覲見了孝武帝，孝武帝心中特別高興，卻不得不表現的大度從容，好在謝瑍早就把這個消息送了回來，且作了安排，不然就孝武帝的性子，表現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孝武帝安慰了他們一下，告訴他們，現在苻宏苻朗正在各地勸降，等他們回來，可以安排苻氏在一起生活；其他臣工，願意繼續爲朝廷效力的，可由吏部根據情勢作安排。苻丕君臣謝過孝武帝，對這樣低調的會面，非常感謝。孝武帝心中暗想，這個謝子明真是爲人想的周到啊。
孝武帝即刻讓苻丕將降書宣告天下，大秦歸晉。並派快馬向長安以西諸部發送文告，並給謝瑍加官進爵。
而這時的謝瑍，已經到了直道的南盡頭。
離了帝陵，謝瑍就帶着精騎向西直奔雕靈關。
雕靈關是秦直道的重要關隘，位於旬邑縣馬欄西北20公里的羣山中，爲秦隴交界的關口，是馬欄西出甘肅正寧的捷徑，正(寧)銅(川)公路穿關而過。作爲秦直道的關口，秦時設有兵站，謝瑍沒想到的是，慕容垂的大軍過後，竟然還有人敢挑戰晉軍的威嚴。
這個在雕靈關前單槍匹馬叫陣的人是誰？
這讓謝瑍有了些許期盼。雖然謝瑍不想死人，可他更不想看到望風而逃的傢伙，更不願看到隨風倒的軟骨頭。
謝瑍一馬當先，單手持槊，來到關前。
但見對面一個黑臉大漢，看打扮就知道是少數民族，但謝瑍看不出來是哪一部分的。當然，現在也沒必要知道他是哪一部分的，只要打敗了他，不怕他不乖乖地說出來。
本來姜孝是要出陣的，可是謝瑍一路閒得手癢，如今優勢盡在己方，哪裏還肯讓姜孝出手。要不是這樣，姜孝也不會讓步吧。
“那對面的小將，報上名來！”那大漢高喝一聲。
“黑小子，接住某的大槊就告訴你。”謝瑍說着催馬上前，大槊當棍用，先是一個舉火照天燒，到了近前，自上斜下橫掃千軍，大槊掛動風聲，向對方連人帶馬劈去。
那大漢聽到風聲就知恐難力敵，雙手揮動手中大刀，自下而上斜向外撩崩。就聽一聲脆響，“duang”的一聲，那大漢頓覺虎口開裂，雙臂發麻，就知道不好，急忙借力向外一帶馬，想要跳出圈外，脫離相鬥的範圍。哪知謝瑍收回大槊，趁兩馬交錯之際，回身就往背後刺去。那大漢來不及格擋，只好前傾貼於馬背之上，勉強躲過這致命一擊，卻給槊尖擊掉了頭盔。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在馬上搖搖晃晃，終於栽下馬來。
還沒等站起身來，就感覺冰涼的槊尖搭在了肩頭，立時重如千斤。
“報上名來，本督槊下不死無名之鬼。”謝瑍冷聲道。
此人一聽謝瑍自稱本督，立刻就明白了。
“謝都督且慢動手，在下董成，願追隨將軍。”這個自稱董成之人滿臉熱切道。
“董成？”謝瑍好像聽誰說起過這個名字，對了，是慕容垂說過。
“你就是和彭沛谷、張龍世等人交往密切的那個屠各部的董成？”謝瑍問道：“你的那些好朋友呢？”
“啓稟都督，彭沛谷已降了慕容垂，某聞都督大名，特來投奔。”董成急忙答道：“張龍世和雷惡地估計很快也會向都督投誠的。”
“你這是投誠？”謝瑍看着地上的董成，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想掂量掂量本督的分量啊？不服的話再來，本督閒得骨頭都癢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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