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竇衝長安見謝瑍,毛興河州謀姚萇(2)
毛興回到後宅,見了毛夫人,兩人將下人支出去,在房間內合計了半晌。
毛寧去安排細作探馬,毛秋晴悄悄地跟在兄長身後到了軍營。毛寧對着個小妹是疼愛有加,知道小妹必然有事,於是停下腳步。
“小妹,有話就說吧,別鬼鬼祟祟的。”毛寧道。
“兄長,爹爹要殺萇賊,我沒有意見。”毛秋晴道:“但是南下吐谷渾卻非良策。而且大晉既有如此之威勢,如此之精兵,如此之將帥,誰能保證謝子明能就此止步?如果晉軍追擊,就可能在此地受到兩面夾攻。”
“小妹既有此意,可以告訴父親,和我說沒用。”毛寧笑道。
“兄長,此非玩笑,請兄長肅然。”毛秋晴不愉道:“父親就是顧及面子和苻氏恩遇,可是苻朗苻宏都投降了大晉,我們這些臣子反倒成了復國抗敵之人,兄長不覺得可笑?”
“這個……”毛寧蹙眉道:“確實有些道理。”
“兄長,諸人惟見晉軍沿直道南下,就未曾想到平城既早爲晉得,晉陽、平陽俱被攻擊,那現在是否還在大秦手中?如果晉陽失守,天王何在?”毛秋晴問道。
“小妹言之有理,我們即刻去見父親。”毛寧聽到這裏,方知自己的小妹,已然長大,看問題相當尖銳了。
二人來到內宅,正好毛興和毛夫人剛剛合計完畢,見到兄妹二人,知道有事,毛興端坐案前,問道:“你二人何事?”
毛寧就將二人所議,詳細地說了一遍。
毛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兒,有些意外。這個自小喜歡舞槍弄棒的姑娘,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見解?
“小晴,這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毛興問道。
“怎麼不是我自己的想法了?”毛秋晴一嘟嘴道。
“什麼時候我女兒這麼有眼力了?”毛興笑道:“不會是那個蕭大哥教你的吧。”
“蕭大哥纔沒教我。”毛秋晴道:“我就是覺得奇怪。當時天王約定三月十九共擊萇賊,然後就音信皆無。如果不是被大晉圍攻,怎會如此?而且從大晉發兵至今,已近兩月,謝瑍已然逼近長安了,區區晉陽怎會守得住?如果守不住,天王何在?向北有平城,南下有平陽、長子,向東根本沒可能,那他會如何?”
毛興給女兒說的一激靈:是啊,快兩個月了,守不住還沒消息,難道降了?毛興一下子像被抽空了似的。
“你是說,天王可能……”毛興幾乎不敢想象。
“父親,蕭大哥給張珧看得什麼我不知道,現在想來,我覺得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毛秋晴道:“張珧看了對蕭大哥的態度,畢恭畢敬,就是欽差大臣也沒必要如此拘謹,而且蕭大哥本非跋扈之人,張珧爲何如此懼怕?是不是蕭大哥手裏的東西與天王甚至與幷州戰況有關,所以張珧纔有如此姿態?”
“父親,小妹之言有理。”毛寧道:“如果天王降了大晉,那大秦就不復存在了,我們在此殫精竭慮,已沒任何意義。”
“你懂什麼?”毛興瞪了毛寧一眼:“你們下去吧,爲父再好好想想。”毛興揮手讓兄妹二人退下。
“夫人,晴兒所言不虛,如此看來天王十有八九已爲晉軍所擄。”毛興道:“我們的計劃要變了。”
謝瑍大軍,駐紮雕靈關,北地慕容永請降,扶風慕容恆見晉軍勢大,一面呈告慕容衝,一面準備守城。慕容衝聞謝瑍提前而來,召集衆將,衆人早聞謝瑍前鋒慕容垂三路南下,獨留長安,早已惶惶。今見謝瑍大軍主力直奔長安而來,更是恐懼。慕容衝問計,無人出言。
慕容衝佯怒曰:“諸君皆不言攻守之策,欲降晉乎?”
聽得慕容衝此言,衆人更是噤若寒蟬,哪敢說話。
“此言有理。”慕容衝當然是順水推舟:“衆位以爲如何?”
“臣等附議!”終於有人先開口,羣臣自然無異。
“既如此,請諸君與我出城相迎晉軍。”慕容衝帶着侍衛和羣臣,徑往扶風不提。
慕容恆出城迎接慕容衝,言慕容永已降,痛罵慕容永不已。
“主上,如此之際,扶風危急,君上不該來此。”慕容恆言道:“還請主上退守長安,諒晉軍雖強,必不至於一攻而下。”
慕容衝點點頭,看向慕容恆道:“僕射之言,深得朕意。然羣臣欲降,奈之何也?”
衆臣聽得此言,皆有慚愧之色。
慕容恆方欲開言,慕容衝擡手製止道:“會之言有理,縱守住此地,亦不過徒增傷亡。爲保慕容氏血脈,爲保諸君性命,也爲了少造殺戮。朕早年殺人已衆,不欲再造血債。朕決意歸降大晉,所有的罪責讓朕一人承擔。”
慕容衝說完,令慕容恆打開城門,自己率先出城。
謝瑍和慕容衝相攜進了長安,扶風的事,用不着謝瑍費心。
謝瑍和慕容衝將姑臧之事約略相告,慕容衝也是張大了嘴巴。
“不愧是某的兄弟,就是厲害。”慕容衝笑道:“目下情勢,如何打算。”
“派人去潼關,接收關隘。你的人馬,也不例外,統一整訓。”謝瑍道:“令人在長安城外紮下大營,所有西進之軍,務要參加整訓;我會派人去雍州、馮翊、夏陽,潼關已得,這些郡縣必無戰意。各州郡縣人馬就地整訓。整訓不完或整訓不合格的,一律不許西進,或者直接送返出關。”
“我知道兄弟對軍紀要求甚嚴,按你說的辦。”慕容衝道。
“長安城的政事你不用管,但你這些個羣臣,你寫個東西,列明各人所長,能用的繼續用。”謝瑍道:“你臨時還不能什麼都不管,就帶着侍衛在城內多走走,以安定軍心民心。”
“我明白,就是壓榨某的剩餘價值。”慕容衝一笑道。
“還有,這皇宮你是不能再住了,得騰出來。”謝瑍笑道。
“我也住膩了,哈哈哈”慕容衝哈哈大笑道
四月二十二日,長安甫定。謝瑍命劉穆之任府尹,張榜安民,整頓秩序。而謝瑍安排太史庸和錢玄去潼關接收防務,又派人去雍州通告朱序等人。巧的是,建康的信使也到了朱序營內。朱序一見,大喜過望,急忙命令停止攻擊。
建康使者進雍州的時候,謝瑍的使者跟朱序、劉毅和劉牢之再次見禮,傳達謝瑍軍令。
“三位將軍,這是都督明令。”使者將出謝瑍手書道:“臨行前,將軍再三叮囑,嚴格整訓、嚴格紀律。請諸位莫要讓都督失望。某還要去夏陽趙將軍處傳令,告辭了。”
衆人送走信使,看了軍令,知曉長安已破,潼關已下,大喜。謝瑍要他們靜待即可,雍州孤城,不日即可請降。朱序三人接收雍州,就地整訓部隊不提。因爲有謝瑍的特別叮囑,三人不敢怠慢,因爲不達標不準入關。特別是《三八律令》,那是鐵律。必須嚴格要求,若有違反,從重從嚴處罰。
夏陽趙印的兵馬,並未過河。夏陽之軍與趙印隔河遙遙對峙。
趙印接到謝瑍的命令,這纔開始渡河。因爲這一段地形特殊,北高南低,故趙印自城北渡河,這樣即和鄜城城南之晉軍,有了呼應之勢,亦可有居高臨下之勢。趙印也明白,用不了幾日,長安、潼關易主,必會傳遍關中,這些孤城必降無疑,怪不得謝都督一直要自己不必強攻,原來如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