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兩百章 無年(二)
    沒過多久兩個漢子相繼提着兩隻雞與兩壇酒回到了宅子裏,他們開始生火操弄起晚飯,就這樣忙活了也有半個時辰,三人就院前石桌前開始喫喝。

    雞肉燉湯香飄十里也不足誇張,無年雖是個出家人,但這肉香實在太誘人,他掖着肚子直顧吞嚥口水,口頭卻一直唸叨着清心咒。

    漸漸地三個大漢也喫喝了有半個時辰,酒過三巡,罈子已空,那兩盆雞也喫得光光剩剩。酒足飯飽之後三人皆帶有些醉態,走路腳杆打閃,言語也叨唸不清。

    三人各自回屋,其中一人還特地去柴房瞧了一眼,過後又聽他們吹叨了幾句,吹熄了燈,很快一陣震天響的鼾聲響徹了整座宅子。

    無年知道機會來了,他小心翼翼地跳下屋檐,保險起見又在那三個大漢的門前聆聽了一會兒。在確保三人完全睡死後他才放心地往柴房走去。

    張家的柴房很大,門鎖也修得寬敞厚實,上了鎖是絕對砸不開的。無年左右探看也未發現其他救人的入口,他只好跳上房頂,幸好的是房頂是還有一扇透氣的天窗。

    他欣喜,纔將頭探入房中要問話,但一陣細微的抽泣聲先傳進他耳朵,原來她還在哭鼻子……

    “喂,小施主,你可聽得到我說話?”無年的聲音雖稚嫩,卻十分地溫柔。

    “誰?!”她驚喜,才擡頭,屋子裏黑黢黢的瞧不見臉,但卻可以瞧見她那顆又大又亮還泛着晶瑩淚花的眸子。

    “你先來天窗下,讓我瞧見你再說。”無年將腦袋抽回,好讓明亮的的月光灑進屋子裏。

    她也跑到了天窗下,二人就這樣在輕柔的月光下第一次見了面。

    “咦,怎麼是個小和尚……”她抹去了眼角晶瑩的淚花,又驚又歡喜。

    無年揉了揉鼻子,笑得溫柔又貼切,他雙手合十,作了個揖道:“阿彌陀佛,小僧無年,不知女施主素名?”

    “我叫張慕言,小和尚……哦不,無年小師傅,你快快就我出去呀,他們要抓了我……”她急得只顧跺腳,淚花又要起片片了。

    “噓……張施主你小聲些,他們喫酒醉了,現在正睡着呢,你莫將他們吵醒了,”無年說着也欣喜道:“阿彌陀佛,張施主,我乃是雲海寺的出家人,你該是知道的。昔年你爹張大善人對我寺深有功德,如今你看,佛法無邊,善有善報,我就要來救你叻,呵呵呵……”

    慕言酸着鼻子忍着哭:“我看你莫要念經了,我爹交了那麼多功德還不是給人害死了?哼!”

    無年爲之一驚,但即後又連連嘆氣無限惋惜。

    慕言卻急了:“哎呀,我說小和尚,你就莫要嘆氣了,快想辦法將我救出去呀!”

    無年堅毅點頭:“好!你既是張大善人遺下的善緣,我今日就必救你,”於是他吩咐了一句:“你等着,我這就去偷鑰匙來救你!”

    “小和尚你小心些……”

    無年已飛身跳下房頂,他說要救人就要救人,哪怕是遭難了也要去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貓步來到那執管柴房鑰匙的大漢房前,裏頭的鼾聲還是響的很,且門也不過是半關。他深吸了一口氣,沉于丹田之下,屆時腳步更加輕盈。接下又緩緩推門而入,先在其堂頓挫了一會兒,那月華之光剛好透過門打在那漢子的牀上,定睛一瞧,其腰間正掛着一把銅製鑰匙!

    可惜的是這人的睡姿實在笨拙,鑰匙在腰間,他偏偏翻過身子將其壓在下頭。看來要取得鑰匙還得使擺正身子纔行。

    無年心頭大有波瀾,先不說對與否這可是偷盜之事,心頭實在沒底氣,可又想到柴房慕言那迫切的眼神,咬咬牙也做了!

    他將步子邁得更輕,短短的幾步距離甚至走了小一刻鐘,這才走到牀前,用手在那漢子面前晃了晃。

    漢子嚼了兩下嘴,又自顧翻了身,竟作撲趴的模樣抱着枕頭呼呼大睡起來!

    無年咬牙切齒,難道是老天不要自己救人麼?這鑰匙給完完全全壓在了漢子身下,怎取?

    不知所措,但也不能一無所獲,若是無功而返又要等到何時才救人?

    若是換做燕青小時候,必定拿出一把刀,手起刀落就將這三人結果在睡夢中。可惜無年纔是個十歲大的和尚,要他殺生不可能,殺人更別去想了。

    不殺生取鑰匙,靠得必須是膽子。無年心頭給自己打了把氣,伸出自己的小手便往那漢子腰下慢慢摸去。

    他摸着摸着,鑰匙先沒摸着,倒是將那漢子的命根子給碰着了。無年小臉一陣通紅,正要抽出手時,那漢子也是感到了瘙癢,自用手深入襠下想撓一撓……可不巧的是他竟抓主了無年的小手,撓啊撓,卻不止癢,也越來越不對頭!

    無年想抽手,可漢子的手卻怎麼也不放,忽而聽一句:“他孃的,老子的命根子何時這般大小了?”

    漢子猛然睜開眼,驚駭地與無年對視了好久,才恍然動怒:“他孃的,哪兒來的小禿驢,竟敢打老子命根子的主意!”

    無年雖驚,但靈機一動,對準那漢子的命根子用你一捏——

    “哎喲!!!”

    殺豬般的叫聲,鑽心的疼!痛得漢子捂着襠,再也無暇用力,無年見準了時機,扯下其腰間的鑰匙撒腿便往門外跑去。

    “有賊,有賊,快他孃的起來抓賊啊!”漢子捂着襠也不忘呼喊!

    無年快速跑至柴房,三兩下便打開了門鎖,一推門慕言便像是虎撲一般衝他襲來:“小和尚,謝謝你!”

    “哎呀,別謝謝了,趕緊跑呀!”無年抓起慕言的手便朝着門外飛奔而去,可那聞聲醒來的其餘兩個漢子已破門而出,他們一見要逃的兩人,三兩步便橫在了大門前,聽一人罵道:

    “他孃的,你個小和尚還要來偷人不成?”

    無年緊拽着慕言,步步後退想另尋出路,但先前被他偷襲‘命根子’的漢子也握着褲襠扒着門,惡狠狠地攔住了他們的退路。

    “小和尚,我們該怎麼辦?”慕言被嚇得有了哭腔。

    無年橫眉冷對三個大漢,他將慕言護在身後並囑咐道:“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這三人步態蹣跚,酒醉定是未醒,待會兒打起來你就想辦法鑽空子逃出去!”

    慕言顫聲質疑:“你……你一個小沙彌怎去打他們?……嗚哇哇,還說什麼善有善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嚎啕大哭起來。

    無年穩紮馬步,拳頭也捏得梆硬,他三歲習武,到此也有七年之久,憑什麼就打不過三個醉漢?

    “我呸!一個屁大點兒的小和尚還敢起架勢了,就讓老子一個人去會會他!”

    一個大漢好生不屑,他揮起拳頭便朝着無年咂去,絲毫都不見留有手下之情。

    這些個強盜土匪,雖說沒有正經的武功,但打家劫舍慣了也練出一身狠勁兒,這一醉拳下來無年是喫不下的。

    無年起身,如大鵬展翅躲過這一擊,那漢子因一拳力氣卯得太足再加上醉酒在身,收不回勢頭竟踉蹌了幾步摔了個狗喫屎,地上有塊石,他的臉正好就搭在石上,一時間竟被砸了個頭破血流,人也恍然沒了意識。

    慕言見狀了,抹了把眼淚,抓起身旁的一塊尖石便朝那人的後腦勺砸去:“你這畜生,還我爹孃的命來!”

    “施主別殺人!”無年高聲呼喚,但慕言卻並未止住手頭的動作,反倒是越砸越用力,砸得那漢子頭破血流,自己也沾了滿臉血污!

    “哎呀,你——”無年大叫喊罪過,纔想去拉瘋魔了的慕言,誰知一拳風風火火又朝着他面門打來:“臭小子,你還我兄弟的命來!”

    無年趕忙後撤,又一矮腰,蓄起一道內勁兒,接腳下之力,雙拳握緊霸王舉鼎,一記衝拳狠狠地砸向那漢子的腹部。

    漢子腹部中招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直起身子,可這時無年又追擊而上,一記凌空迴旋踢——“啪!”一腳準確無誤地砸在漢子耳根間,竟將他踹出了兩三丈之遠!

    慕言已砸得手頭沒了力氣,她呆愣着咬着脣忘了自我。無年趕忙跑去將她拽起並朝門外跑去:“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三個漢子已倒下兩個,剩下那人腿又是軟的,他大罵着想追,可胯下又疼痛得緊,只能眼睜睜地望着兩人在夜中跑沒了影……

    明月當空照,海風陣陣吹,兩人像是奔月的童子一般映着升起的明月往高山上爬去。

    雲海的月圓過了半邊天,登上了雲海山的寶頂甚至能觸摸到星星。無年也不知哪兒的力氣,拉着慕言跑上了半個山頭,快得慢得起碼跑有了兩個時辰之久。

    “無年師傅,我實在是跑不動了……”慕言鬆開無年的手,直直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無年怎能不累,他一望後頭不見人追來,淡然一笑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喫過東西,今日又用武力救人,再怕了這幾個時辰的山路,是時候暈死過了。

    他就這樣昏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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