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二百零九章 俠肝義膽
    燕青與無年在集市中購了幾大鍋米粥,早餐鋪子的饅頭包子也都盡數買了下來,浩浩蕩蕩地牽了三大輛馬車才運出城去。

    他們從臨近的北門駛出,北門比南門還要偏僻些,這裏出去竟是一條土路,這條路應是通往北方的。鳳凰城與北方關係一向不融洽,甚至連商貿都不曾怎麼來往,於是連路也慌了。

    自北門往右下輾轉,要繞一個大彎子才能到正東門口去,二人暫未找到趕車的幫工,三兩馬車便讓他們忙得不可開交。

    但他們未走上一段距離,路上突然鑽出幾個小乞丐,他們杵着棍子來直呼‘大哥’,點頭哈腰地相迎。

    仔細一瞧才發現這些都是丁天喜的小弟,記得其中一個機靈鬼叫小豆兒來着。

    “大大哥,我來幫你趕馬車,我馬術厲害得很。”小豆兒拉過繮繩,別看身材矮小,立胯上馬一點兒也不含糊!

    剩餘幾個小乞丐也紛紛攬過燕青與無年手頭的繮繩,熱心地幫忙。

    無年苦行了十餘年,若不是面容白淨些,瞧起來也像是個乞丐。所以他深知乞丐的苦,瞧着一幫機靈又活動的孩子,趕忙就挑出了幾個包子饅頭遞上去:“幾位小施主是善人矣,這幾個包子饅頭給你們,若是不夠後頭還有。”

    幾個孩子接過東西趕忙道謝,不過這幾個包子饅頭還真不夠,莫看他們人小,肚子里長期沒有東西墊着,一喫就要喫到能撐三天的飽度。

    “小豆兒,你們幾人大早在城門做什麼?”燕青與之閒談問道。

    小豆兒邊啃着包子邊道:“昨夜大大哥不是吩咐大哥去將那馬癩子的頭掛在城牆上麼?咱幾個年齡小的見不得邪穢,還有就是那守城的將軍是個十足的大狠人,咱怕被他抓了,就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北門來避一避,”小豆兒說着,眼睛一亮,欣喜地瞧着燕青與無年道:“沒想到咱還能遇見大大哥,還賞了咱一頓管飽的早飯……嘿嘿,”他笑了兩聲又問:“大哥,看你這架勢是要往正門去救濟難民呀?”

    燕青點頭道:“照你們這些喫法,我還真擔心這三車子食物不夠呢。”

    小豆兒又笑道:“大大哥的善心到了比啥都重要,況且呀,今日施粥的可不止你們呢。城頭的仙女姐姐們每隔五天都會來探望咱這些懶死鬼,還送些牀被,大米,甚至還帶了大夫坐診呢。”

    另也有小乞丐搭腔道:“嘻嘻,那些仙女姐姐長得又漂亮,人又心善,他一口氣能喝他們十碗米粥嘞!”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仙女如此心善。”燕青笑顏道,不得不說,世上善人雖少,但絕不會絕跡。

    “嘿嘿,大大哥和那些仙女姐姐可是絕配呢,你可要把我好機會喲……”

    燕青無奈搖頭:“你們這些小滑頭,年紀輕輕不學好,腦子裏竟想些花前月下之事,長大還得了?……”

    無年卻在一旁反問他道:“難道你腦子裏不是這些事?”

    燕青嘖了嘖嘴,取笑道:“也不知是誰,十歲不到便和姑娘同牀共枕,那時若不是年齡小一些,估計你孩子都能叫我叔叔了。”

    “阿彌陀佛……”

    小豆兒這時卻顯得心事重重,距離東正門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心頭則越來越怕,只聽他擔憂道:“大大哥,昨夜丁大哥按您的吩咐將那馬癩子的頭掛在了城門中央,不用想嘛也能知道今日必定會引來麻煩。我好怕丁大哥會被查出來,還有那些好心的仙女姐姐會不會遭到驅逐?”

    聽這麼一說燕青才沉下臉,這倒是個不小的問題,想到了前因卻未顧慮到後果,這鳳凰城是法制國度,昨日一案必定會在城中引起軒然大波……

    果不其然,才臨近東門便能瞧見聲勢浩大的一方兵卒將城門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在正門城牆上,那顆血淋淋的馬癩子的頭正高掛着,髮絲下還懸着‘罪大惡極’這四個毛筆大字,瞧起來格外醒膽駭人。

    不過一會兒,一羣五六十捕快模樣的人也從城頭走來,他們身後還隨了一頂轎子,轎伕跑得滿頭大汗,裏頭的官老爺坐着也急得滿頭大汗。

    捕快與轎子都停在了城門口下,官老爺掀簾而出,他擡頭一望,急着的臉立馬變做哭臉,哀聲吩咐道:“你們還看着幹什麼?還不快快將那污穢玩意兒給取下來?”他差人過後,臉色又怒得通紅,他的臉變得着實快。聽他大罵道:“到底是哪個生事的嗜血狂徒,竟欺負到了鳳凰城頭上?來人解釋,來人給本官解釋!”

    兵卒各個都低頭不敢言,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壞了鳳凰城的名聲,他們誰都擔當不起。

    官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這東城門一帶乃是他的管轄地,竟有人在頭上拉屎拉尿,他自己的面子過不去,鳳凰城的名聲壞了也是要殺頭的!於是乎他幹起了自己最拿手的事情——推卸責任。

    他擺起官架子,呵斥那些兵卒道:“你們這些護城兵卒,拿着鳳凰城的俸祿,也算是個當差之人。管轄城牆穩亂也更是你們的職責,可昨夜爾等疏忽偷懶,還得鳳凰城蒙羞恥辱,你們又該當何罪!”

    兵卒們被罵得頭更低,腰更彎,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官老爺最見得的就是他們這種態度,於是威嚴更起,只可惜手頭沒有驚堂木,他一拍手道:“你們玩忽職守,定是有罪。不過本官心善,給你們三日時間快快查出兇手,否則盡數罷去兵職,先入獄三年,再刺配流放關外充軍!”

    這一通叛讓多數兵卒心頭害怕,甚至還有人憋出了眼淚,可他們敢悲卻不敢言,只能將頭埋得更低更卑微。

    可這時,忽聽一個嘹亮的聲音從人羣后傳來:

    “李大人判得罪責是否太重了些?判的人也是否多了些?給的時間又是否少了些?那推卸的責任是否也乾淨了些?”

    這是實話,誰都聽得懂的實話。可實話是實話,說出來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實話。

    霍遷扒開人羣大步流星地走來,他面上濃眉冷對,大眼狠瞪着那官老爺,光是氣勢就硬生生將其壓迫得退後幾步。

    李大人臉色稍黑,冷聲問他道:“你這小將又是何人?”

    霍遷卻爲之一禮道:“末將乃南門的守城小將,霍遷見過大人。”

    “霍遷?”李大人自然不屑,他不管什麼霍遷,他只聽見了那‘小將’二字,於是也來了底氣,冷言道:“你不過也是個兵卒,又哪兒有資格來揣測本官的判決?若是查不出兇手,本官還要再定你一項藐視法律的大罪!”

    霍遷一身正氣,哪兒懼這虛威,他諷刺道:“李大人乃東城衙門長官,據我所知,依鳳凰城的法律而言,官法與軍法互不相通,更沒有資格去定將帥兵卒之罪。我等護城兵卒雖未上前線守關,但也歸納與軍隊所轄,所以李大人無權問我等罪責!”

    他這一言絲毫也未給李大人下臺階的意思,而那些兵卒聽了他這麼一說,腰桿挺直了,頭也擡起來了!

    李大人自是被氣得大喘粗氣,他指着霍遷顫聲斥責道:“你竟敢拿軍法來壓制本官,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將,莫不是你認爲本官與你們寫將軍沒有交情了麼?”

    霍遷輕哼,昂首挺胸大步向前,一字一句道:“那你就去找寫將軍來定我罪!”

    “你……你……”李大人憤恨得牙癢癢,可瞧着這些勢頭起來的兵卒,自己又站在理虧一邊,只能是放寬了話,講起了道理,聽他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本官自有責任,但你們這些兵卒夜晚必定是偷懶打瞌睡了,不然又怎能叫人騎在頭上拉屎撒尿?你們還敢說無最麼?”

    “我從未說我等無罪!”

    霍遷大喝一聲,腳下猛然一蹬,震盪起一片枯黃落葉!他取過落葉,手頭運氣一道剛柔內力,抓緊落葉當做了飛刀一般——“咻”的一聲,猛然發像那城牆上懸掛的人頭!

    “啪!”葉片如刀,帶着風聲掠過,一擊將那掛着人頭的繩索割斷!

    霍遷輕功大起,一飛沖天,踏空三步便跳上城牆將那人頭拽在了手頭。最後他飄飄然落在了李大人的身旁,又將帶着污穢的人頭當在了李面前,眼中怒火滔天,話語卻俠肝義膽!他道:

    “我等有罪,絕不推遲,今日我霍遷立下誓言,若三日之內找不到真兇,我就親自割下自己的人頭,以死謝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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