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尓尓,留下了一身青衫,一身紫袍,一身破衣,一種玩世不恭的情懷。
春和日麗下,燕青策着馬兒,捧着人兒,悠悠漫步於綠海之中,暢想着最後的時光與溫存。
“真的不打算和我回去麼?”他低頭嗅着紅豆髮香,依依不捨。
紅豆搖頭輕嘆道:“畢竟鳳凰城和孔雀樓是我的孃家,如今有了危難我也該站出來幫忙不是。”
“匈奴人可不好對付。”
“不會有事的……”
“你肯定不會有事,我會叫石勇和宋正寸步不離地保護你。”
“那要是吃了敗仗,還不得叫人罵我是紅顏禍水麼?不可不可,”她拗了拗身子,甜聲道:“好啦,你就不要爲我擔心了,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三腳貓功夫。”
燕青輕笑着將她摟得更緊:“是四腳貓功夫。”
“嘿嘿。”她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幸福,甚至想就這樣永遠走下去,可遠處午闕一行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離別時候總會來,現在也不早了,你們若走晚了該趕不到五十里外的客棧了……”紅豆知事,想下馬離去了,但燕青卻將她止住道:“那你也先別忙,我還有東西要送給你。”
“啥東西?”她欣喜,禮物誰不想要。
燕青輕輕拉過她的手,又溫柔地替她將鐲子戴上道:“就是這個。”
她驚呼道:“這……這血玉鐲子不是被你拿去抵飯錢了麼?”
燕青淡笑道:“依稀記得你說這鐲子是你孃親留給你的唯一傳承,我怎捨得拿她去當了?”
她吻了吻鐲子,當做至寶捧在懷中,口頭直顧嘆道:“還好傳承沒丟,還好傳承沒丟……”
燕青卻挑眉道:“傳男不傳女也叫做傳承麼?我可是隻要兒子的,那以後這鐲子豈不是斷了‘香火’了麼?”
“誰答應要給你生兒子了?!”
“嗯嗯嗯……”
“噗呲!”她張口忍不住笑,隨後翻身躍下馬背,揚了揚手頭臉龐的秀髮,笑灑暖陽,美得讓人流連忘返。
“我走了,再見。”她擺了擺手,轉身蹦躂着離去。
燕青不言,直到望着紅豆的身影消失在草叢裏也還經不住留戀。
“聽說屁股大的女人容易生兒子——她的屁股好像並不是很大。”若是從徐雲川口中說出這話燕青到不覺意外,但偏偏來人的是午闕,說出這話的人也是他。
燕青揉了揉鼻子道:“我摸過她屁股,還是挺大的,若是生上一窩,再怎麼也有一半是兒子,”他越說越發笑,瞧着午闕問:“你的意思是說你婆娘的屁股很大咯?”
午闕道:“我婆娘的屁股也不是很大,但至少看起來要比她大上一些。”
“看起來可不靠譜,要摸過才知道——你摸過?”
午闕眯眼撇了撇燕青,‘哼’了一聲轉身道:“我這就回去摸……”
“嘖嘖……”
“快走吧,再不走可就真的住不上店了。”
……
這兒的人剛走,那邊兒的人卻要抵攏了,雨兒帶着林帆與花影,一路走一路惹來人嫉妒,這麼絕色的三個大美人兒走到哪兒都是‘禍害’,男人都有一種通病,看見漂亮的姑娘就像是發情的公牛,指不定舉角岔氣幹出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她們的美色竟越來越響亮,以至於傳到了‘無名客棧’中,於是‘客棧’的懸賞牆上便多了三張美人畫,是請了專門的畫匠來研的,畫得是枝頭的金孔雀,長卷裏的天仙女子!
無奈之下三人只好採取對策,她們女扮男裝,所以纔有這麼多人女扮男裝,都是被逼得。
林凡是大哥,花影是二弟,雨兒嘛則是老小。三人稱兄道弟慣了,一時間倒也親近得很,此刻林凡在車前趕馬,雨兒則以她胸懷爲被枕正呼呼地睡着午覺——
“吧嗒吧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仔細一瞧竟是個藍衣‘悄公子’,生得玉面玲瓏的。
“林姐姐,前邊兒就要到白雲山了,那裏寒氣積得久,地上的冰雪還是老高,咱這馬車上去怕是有些困難了。”‘悄公子’的言語卻不是男兒聲,她當然是姑娘、花影了。
“噓……你小聲些,雨兒纔剛剛睡得安穩呢。”林帆噓聲勸道。
花影輕聲一嘆,轉過馬頭在前邊兒引路,她邊道:“這妹子也是夠可憐的,平日裏大大咧咧,可一到夢中就脆弱得像個孩子,這幾個月來沒有哪天晚上不驚噩夢的,唉……”
林帆輕撫着雨兒的臉蛋兒,也嘆道:“哎……這是個命苦的妹子,家破人亡的時候偏偏是二十出頭、懂事的年紀,也真是難爲她了。”
不知是她們說得太細,雨兒蹭了蹭身子,眼眸混沌張開,一臉朦朧地瞧着花影與林帆,又揉了揉眼睛詫異道:“你們……在說什麼呀?都瞪着我幹嘛?”
林帆輕柔地抽起她身子,笑道:“我們是在說前方山路不好走,要不就在白雲山下的驛站住上幾日,等山上的雪化了些再走。”
“那可不行!我得趕回白雲城,事兒很忙!”雨兒驚呼道。自出蜀後她便立志要殺了燕青,可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殺人不得反倒被看光了身子,受到了羞辱。原本任務失敗的她想一死了之,可一想想自己的阿媽還在受脅,而自己又年紀大好,白雲城裏還有一位如意郎君在等着她——她可不能死,所以得想個辦法回去覆命。
這幾月來她無數不在想怎麼藉口回去覆命,所以她心頭也想到了許多鬼點子……就算殺不了燕青,在白雲城捅些簍子出來,回去後說不定長老在看着她是未來聖女的份上也會從輕發落……
“對!我得快快趕到白雲城,否則長老要是親自出馬那就糟了……”她心頭想法剛出,雷厲風行的急性子便起了架勢,她指着花影道:“你快將我的虞將軍還給我,我快馬一鞭三天便能趕回白雲城了,快……”
林帆眉頭微蹙,她拍打下雨兒火急火燎地手,勸道:“你呀就少動些性子,老是想一出是一出,這沒瞧見太陽下山了麼?再怎麼也得在驛站歇上一晚再走呀!”
雨兒這纔回首一瞧,春後黃昏的西北像個羞答答的小姑娘,她抽了抽鼻子,自己臉上也泛起了一抹希望的女兒紅:
“好嘛……就歇一晚上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