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創傷可怕至極,無論誰輸誰贏,絞肉流血始終都會成爲心頭的陰影。
諸葛三生很聰明,如若不然他早就變成了瘋子。他懂得怎麼去安慰自己,給自己找屠殺的理由——蜀山這類靠山的種族,火攻開山之計乃上上良策,也正是因爲這一計謀纔在短短的幾年內將蜀山覆滅。而那些死去的無辜百姓,他們不過是戰爭的延伸。試問哪個地方打仗百姓不流離失所的?
這樣的理由他還可以找很多,甚至可以把責任推給燕青:“君王之令臣又怎敢不從?”
“唰!”
雨兒的刀刃要刺穿他的心臟!
他眉目一動,雙指一夾,準確無誤地將刀刃夾在雙指之間。他橫眉冷聲道:
“這一切還未結束,我還不能死!”
“你若不死,夜月成血!”雨兒雙手握刀,抵着車弦想將刀刃再聳近一分!
諸葛三生動容,內力輕渡猛然一推,刀刃連着雨兒的身子一齊往馬車上跌落!可就在雨兒要摔下地時,他伸手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眸中有愧:“諸葛三生老天讓活,所以必定活到天下統一之時。待到一切結束後,我命再奉還於天。”
雨兒輕蔑一笑,一統天下?何不看成一個笑話?她並不領情,手裏短刀迴旋——“刺啦!”一聲,在諸葛三生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條寸長的口子。
諸葛三生喫疼,手頭不得不鬆開,可他以爲雨兒要摔地,但雨兒的身法十分巧妙,隻手抻着地,下腰一個跟頭,穩紮落在雪地上。
“籲——”他喊停了馬車,而就當他要下車去查看,忽而一陣音頻奇異的笛聲從馬車後響起!
與蜀山交戰了這麼多年,這笛聲他再熟悉不過——苗疆百毒哨,巫族召獸笛!二者都是催蠱催命的邪術!
不知何時雨兒口頭已多了一根寸長的竹笛,儘管吹出來的聲音並不好聽,但這魔音卻穿透力極強。笛聲蓋過了空山的鳥語,反之似風一般席捲各路山川,而不過片刻——
“吱吱吱,沙沙沙……”路旁的草叢散出各類穿梭聲,漸漸地,蛇,蠍,蜈蚣,五毒竟已出來了三樣!
“漂亮的姑娘很毒,漂亮的巫族姑娘則更毒,”諸葛三生笑得是那麼輕鬆灑脫,儘管這些蛇蟲鼠蟻已爬到他腳下。
閥蜀中嚐嚐遇見有蠱術催動毒物來騷擾軍隊,這也是最令人頭疼的東西,不過……不過只要配上一竹罐諸葛三生特質的‘**’,只要灑上一點兒,方圓十丈內再毒之物也不敢靠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各類毒物才聞見這氣味,退縮如繩收,任憑雨兒的蠱笛怎麼召喚也絲毫不起作用。
“姑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正如你所說,”諸葛三生拍了拍胸膛,高傲道出兩個字:“本事!”
“哼!我瞧你還能有何本事!”雨兒換了口氣,朱脣又搭上竹笛,這一次她驟出來的笛聲要比先前渾厚得多!
“嗷!”一聲虎嘯,山林裏樹倒草開,隱約間竟然瞧見了幾頭黃皮猛虎下來而來!
諸葛三生也不由被這幾聲呼嘯驚得頭皮發麻,若問山林裏最難纏的是什麼,還得屬那以一敵三的大老虎!
猛虎下山,不止一頭,前前後後竟鑽出了五隻之多!然而老虎不過先到,其餘的猛禽接二連三地從山上鑽出,它們聽笛聲爲召喚,匍匐着一步一步地朝諸葛三生逼近!
豺狼虎豹,蛇蟲鼠蟻,山裏不能來的都站在一旁看熱鬧。短短的一會兒功夫,馬車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而牽引的那四匹馬兒更被嚇得進退不是,嫣然已到了窮途末路之時!
諸葛三生雖蹙着眉,臉上卻絲毫無驚恐之意,他知道,老虎乃百獸之王——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老虎死了,蝦兵蟹將自然會一鬨而散。
五頭老虎憑他孤身一人是有些難纏,不過……不過他還有自己坐下的這張神機椅!
他忽而一笑,於手下椅廓上輕輕一點,玄關觸發,座椅下忽而伸出四隻連珠銃,在發射之餘他還不忘勸道:“姑娘,你若不想看着這些生靈滅亡,收起你的笛聲將他們召回去。”
雨兒哪兒肯聽從?她狠聲加大了召喚的笛音,各路飛禽憑天俯衝、猛獸飛撲,四面八方襲向諸葛三生!
諸葛三生怒由心生。執掌反震一道內力帶着輪椅騰空而起,而在起空的剎那,玄關觸發,四門連珠炮各自延伸發射——
“轟轟轟……”一門三彈,四門十二彈,在短短落地的瞬間便全部射出,炮珠雖不比徐雲川的霹靂珠,但爆炸之威卻足以將敵獸炸得粉身碎骨!
隨着十二聲齊響,剎那間蕩聲如天崩一般震耳欲聾,一時間硝煙瀰漫、血沫紛飛,百獸的殘肢斷臂憑空而落,彷彿是在下一場‘肉雨’一般。
百獸死去大半,雨兒也驚得踉蹌幾步摔倒在地,百獸驚恐紛紛逃竄回山林之間……
待到硝煙瀰漫,除了一些狼藉的血污與死氣之外,還有她的陣陣抽泣聲;他的嘆息聲。
諸葛三生嘆道:“好言相勸不聽,那就得承受殺戮的後果。正如你們蜀山一樣,我本有意勸和,大把條件與金銀也買不去你們的墨守成規。好聽不勸便出手,這又怪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