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鋒煮雨 >第三百四十三章 芊芊以心(六)
    臨近小居,一陣極爲刺耳的鳴叫憑空傳來,在那朦朧的月光下,竟瞧見三隻尖耳朵的畜生正伺機在小居前,一隻翻着籬笆牆,一隻在小院兒裏盤旋着,而另一隻則已跳上窗臺想要掏窗潛入!

    石勇隨手抓起一顆石子,對準那窗臺上的畜生便發了過去——石子很重,一子便打碎了那畜生的腦袋!

    其餘兩隻見同伴暴斃,卻沒被嚇退,反之警惕起四周,像是做好了爭鬥的準備!

    它們立起身子,弓着背都有半人之高,石勇猜疑,難道是黑熊出沒?可這附近不過是一片小山崗,哪兒會有熊的蹤跡?

    畜生的呼喊劃破夜空,像極了嬰兒啼哭,似貓叫也不像,駭人至極!

    石勇越發擔憂起屋中熟睡的芊芊,再拾起兩片石子兒,隨手一發,下一刻便將那兩隻畜生打死。

    畜生一死,整個夜又恢復了死寂。死寂並非平靜,它是恐懼過後的產物,是駭人的延伸!

    石勇無暇去看那畜生到底是如何,只是趕忙開門進屋查看——月光透門而入,灑在牀上卻不見了牀上躺着的人!

    “芊芊!”他高聲呼喊,趕忙點燃了屋中的油燈,火光照亮了屋子,也找着了蹲在角落裏的芊芊。

    芊芊裹着被子瑟瑟發抖,臉色被嚇得慘白,額間的汗水亦如豆大,她瞧見門口的石勇,先是要淚流,可突然間瞳孔大縮,一副極恐的模樣!

    石勇只覺後頸發涼!

    沙場中歷練的只覺告訴他——背後有人!

    “嘎嘎嘎——”又是一陣尖銳鬼叫!

    他眉眼一緊,霸氣橫流以手做刃,又以腰部發力,反手猛然一擊,打出一道致命氣斬!

    “噗呲!噗呲!噗呲!”

    凌空偷襲的三“人”被一擊切割,分爲兩塊慘死在空中!

    “人”並不是人,但有手有腳還有爪!口中有獠牙,披頭散髮,面容似猿,扁鼻小眼,曲面小耳……醜陋又駭人!

    石勇暫不管這些穢物,反手將門掩上,而他一轉身,芊芊便含淚撲了個滿懷!

    芊芊不斷地掐打着他的手臂,像是在埋怨他爲何鎖門離去。他瞧着芊芊可憐模樣,心裏愧疚極了,他摟緊懷中人兒直顧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將你一人留在屋子裏,我——”

    話還未完,又一聲尖銳的厲喊劃破夜空!芊芊嚇得將要喘不過氣,是先前被掏空的窗戶,而在窗臺上正抻趴着個“怪物”,綠幽的眼眸貪婪又駭人!它虎視眈眈地盯着房中摟抱的二人,嘴裏不斷散出“呼哈……”的喘氣聲,涎哈喇子直顧流,它定是將人當做了獵殺的美餐!

    這怪物必定不是西北所產,否則芊芊早就成了它們的盤中餐。

    石勇借芊芊兩絲秀髮,含內力發出,髮絲成針!一擊便穿透那怪物的眼珠與頭顱!

    “你別怕,一根頭髮殺一個,我不信今夜你成尼姑,我成和尚。”說着他又抄起一根板凳砸近窗口,恰好將窗戶掩死。做完這些後他纔將芊芊重新捧回牀上,而自己則坐在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八方來襲的敵人!

    但往後一個時辰內,怪物沒有再攻,也不聽鬼叫再響。

    石勇卻沒有絲毫鬆懈,只有愚蠢的人才會通過聲響動靜來揣測殺機。

    空氣中的殺機依然存在,那就證明那些怪物還埋伏在四周並未走遠。

    芊芊在有了石勇的陪同下,即使驚恐也在悄然中睡去。這個女人其實很需要感情,哪怕是惹她生氣,讓她哭泣都要得,就是莫要讓她感到無助又孤獨。

    啞巴的無聲沉默已是最大的孤獨。她需要人守候,需要人陪。

    桌腳下還放着老壇桃花酒,石勇早就知道今夜他不可能只喝一杯酒——他提起酒罈,夜有多長,酒就有多少杯!

    而不知不覺中,黑暗慢慢退去,殺氣也慢慢地消散,一絲光明天邊綻放,黎明破曉——天就要亮了。

    桃花酒實在有些烈,石勇又是個易醉之人,他曉天亮後,才寬心一嘆,飲盡最後一杯酒,放下杯站起身,搖搖晃晃躺上牀,摟着美人腰美美睡去……

    ……

    昨夜驚魂,今日**。

    二人摟着摟着便不自主地纏綿起來……直至日曬三杆,芊芊才伏在石勇胸前嬌嗔,兩隻手緊拽着石勇的胳膊,生怕他又離開。

    石勇昨夜雖酒醉,但此刻眼神卻清明得很,他知曉昨夜那些怪物突襲絕非偶然,今夜也勢必會來——

    此地不宜久留。

    “芊芊,今日我們就走。”石勇輕聲道。

    芊芊十分乖巧,衝之做了個“喫飯”的手勢,便穿衣下牀要去做飯。但就在這時,一陣鑼鼓聲隱隱在屋外想起,時不時還伴有“噼裏啪啦”的炮竹聲——

    “侄女兒啊!王相公親自來接你上花轎咯!”

    是張姑媽的聲音!

    “沒想到那潑婦還真的來了,哼,來得正好!”石勇含怒正要起身,但芊芊卻將他按下並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石勇嘆道:“那潑婦是不會和你講理的,最後一定還得我出面去解決。”

    芊芊依舊搖頭否定。不論怎麼說張姑媽也是她親戚,萬萬使不得傷人的行爲。她盼着求着石勇,渴望其不要插手。

    石勇輕嘆着擺手道:“罷了,就讓你去試一試,不過那潑婦若有什麼無禮的行爲,我必叫她知曉什麼叫做痛。”

    芊芊頷首一笑,整理好衣襟妝容便推門而出,她心頭想得好,自己昨夜已喝了合巹酒,那便是嫁人了,可不信那王鐵匠還要娶個有夫之婦。

    鑼鼓喧囂驟停,一行人停在院門外,四人擡着的大花轎,張姑媽在則前頭帶路。一個黑臉壯漢騎着馬,胸口綁着一朵大紅花,頭上還戴了一頂新郎冠,他本身就又黑又醜又老,這副喜慶的妝容一加上,反差得更醜更粗糙,也怪不得人到中年還娶不着媳婦兒,哪個女人瞧了他這副嘴臉不嘔吐的?

    “侄女兒,姑媽給你帶了一身綢緞嫁衣,可是王相公花了十兩銀子訂做的,保證你風風光光的!”張姑媽叩響了院兒前的大門。

    芊芊趕忙開了院兒門,卻隻身橫在門中央不讓一行人進去,只見她從腰間取出那早已備好的二十兩銀子,轉手遞給張姑媽,又指着自己身後幾間屋子,打了幾句啞語後便笑着做了個“請回”的姿勢。

    張姑媽哪兒知曉這何意?掂了掂手頭的銀兩,疑惑問:“侄女兒,這難道是你給的彩禮錢?”

    芊芊搖了搖頭,執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到:“還你二十兩,房子抵押三十兩,欠錢兩清,不嫁人。”

    張姑媽臉色霎時憋紅,她就要發怒撒潑,可這是那馬背上的王鐵匠卻指着地上的字問:“張媒婆,老子不識字,這地上寫了個啥意思?”

    “王相公別急,我這侄女兒是好閨女,嫁人自然要矜持些了。”張姑媽回首笑臉,可再回過頭瞧芊芊時,顏色狠毒甚要喫人!

    芊芊昂首挺胸,做出決不讓步的姿態,當下的錢也還了,人情世故也了,難不成他們還在光天化日下搶親不成?

    “張姑媽,快快替我的小娘子妝容呀,我可要等不及了!”王鐵匠砸着嘴,一雙淫目就未離開過芊芊的身子,光是口水都嚥了不下幾十回!

    張姑媽咬着牙口,肥面泛着狠色,她將銀子又一把塞回芊芊手頭,擠出一句話:“侄女兒,這彩禮錢王相公不屑要,你還是收回吧!”她又拽緊芊芊不放手,命令並強迫道:“讓姑媽替你穿嫁衣披紅霞,就嫁進王家,做那喫穿不愁的王娘子!”

    芊芊勃然大怒,一腳便踹在張姑媽的大肥肚子上,別說力道不足,竟將那“肥球”踢退了好大幾步!

    她又用樹枝丫在地上“我不嫁”三字前狠點了幾下,最後一把折斷樹枝,撒手一甩轉身步入院牆並將門重重掩上!

    “張媒婆,你家侄女是不是不想嫁給老子啊?!”王鐵匠本是來迎親,卻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心頭怎能不窩火?聽他又發狠道:“老子今天很中意那小娘們兒,要是你不將她送進花轎,賞給你那一百兩就要你拿雙倍!”

    張姑媽本已氣得是臉黑如煤,再經王鐵匠這麼一威脅,也管不得什麼倫理道德,她狠聲道:“王相公你莫急,老孃今日就是綁也要將那死丫頭綁到你府上去!”說着,她擼起袖子,先朝着院子裏頭破口罵道:“死丫頭!你還敢動起手腳來!果真是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你老爹估計早就死求了,我這個姑媽就是你的高堂!識相的乖乖開門,穿上紅衣服進嬌子來,我還可以叫你一聲侄女……哼!你要是不聽話,莫怪接下來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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