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去一趟。”老貓有自己的東西得拿回來。
聖聖稀奇得很,流浪在外的老貓能有什麼家當?原本想跟着一塊去幫幫忙,話到嘴邊嚥了回去,每隻貓都有自己的小祕密,得避嫌。
老貓也不想讓聖聖跟着,不過話不能大刺刺說出來,傷了和氣沒法整“你不去喂那三隻貓崽子?”
“不是有母貓嗎?”聖聖心道有正兒八經的家長在,自己操得哪門子閒心。
“母貓帶不過來。”老貓可憐小崽子是真,本意是爲了換種方式不讓聖聖多心。
聖聖琢磨了一會兒:“行,我拿點東西。”
夕顏臨睡前開了四個肉罐頭,聖聖拿了一個,又裝了些貓糧,跟着老貓到小區。
“我就在這邊等着,你忙你的去。”聖聖走到綠化帶呼喚小貓。
老貓三下兩下沒了影,來到藏東西的地方挖開埋好的坑。
聖聖叫了四五遍沒回應,不會被母貓帶走挪了地方吧?
綠化帶灌木叢濃密有利於藏身,不好的一點是小蟲子特別多,尤其是夏天不幸遇到蜱蟲,萬分之一的中毒概率。
聖聖怕把蟲子帶回家,沒敢進去尋找,在外面叫了幾聲,放了點貓糧引誘。
等了一會,老貓還沒回來,聖聖小範圍四處溜達,突然聽到一聲貓的尖叫,嚇一哆嗦。
聖聖好奇出了什麼事?走了兩步停下來,猶豫要不要去瞧瞧,萬一看戲不成反遭牽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又一聲尖嘯,比母貓發\\情時還滲人,聖聖回頭看了眼地上原封未動的貓糧,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糾結了一瞬,聖聖深感度秒如年,老貓還是沒來,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像魚死網破的最後掙扎。
怎麼辦?萬一是小貓,不救過意不去,聖聖遲疑一秒,閃電般竄出去。
循着聲音找到事發地,觸目驚心的殘酷一幕落入聖聖眼中,渾身血液逆流,寒意包裹全身。
倒在垃圾桶邊的母貓奄奄一息,身邊的小貓一動不動渾身是血,一隻尾巴被充電器勒出骨頭,一隻頭骨凹陷,另一隻腸子從下面出來一大截。
母貓被人開膛破肚,內臟血液流了一地,慘絕人寰令人髮指!
母貓彌留一口氣,見到熟悉的貓,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斷尾的小貓頂到對方面前,嗚咽着祈求着,最終死不瞑目。
聖聖眼睛通紅,檢查三隻小貓生命體徵,只有斷尾的小貓還有一口氣。
咬斷多餘的充電線,沒有貿然解開系死的結,利用線止血的原理,一口下去叼住小崽子後頸皮,跌跌撞撞往家跑。
老貓拿到東西去找聖聖,一看地上有糧貓卻不在,心道能上哪去?
“喵?”出來了,該回家了。老貓一路嗅着對方的味道找過去。
遠遠就見垃圾桶邊的慘狀,駭然一驚,順着地面滴落的血點追上去。
聖聖從未叼過別貓,自身體形並不健壯,小崽子再輕也有分量,跑到一半牙和嘴酸得要命,實在是叼不住了只能鬆口,放下喘口氣。
“我來。”老貓追上聖聖,瞥了眼受傷不輕的小貓,這要是失血過多,恐怕回天乏術。
總歸是一條生命,感同身受的老貓叼起小崽子一路狂奔。
寵物醫院能救,問題是路遠不說,人心難測。
別看是在寵物醫院工作的人,對待動物的態度千差萬別。
一沒錢,二沒主人的流浪貓,要想得到救治全憑造化。
老貓更相信夕顏,而且離家也最近,家裏肯定有急救藥箱。
聖聖見到大門不減速,用力撞上去。
老貓嚇了個半死,還好虛驚一場門開了。
夕顏不鎖門聖聖知道這一點,走牆頭老貓自己還行,叼着個小崽子多有不便,喊人開門不現實,最笨的辦法能解燃眉之急爲什麼不用,不就是事後骨頭連帶着肉痛兩三天的事,和救貓相比微不足道。
“我去叫夕顏。”聖聖炮彈一樣衝進臥室,跳上牀又推又舔又拱。
老貓就在門外,放下小崽子幫着舔了舔臉,試了試鼻息。
氣弱遊絲的小貓未能睜開眼睛,叫都叫不出來。
“有糖沒有?”能治陳年頑疾,興許對奄奄一息的小貓有用,老貓死馬當活馬醫,能不能挺過來還得看天意。
聖聖跳下牀奔到門外,倒出玉牌裏偷藏的一顆魚尾糖,“能喫得進去?”
“硬喂。”老貓叼起糖擱小貓微張的嘴邊。
好在小貓知道喫東西,大張開嘴喫進去,眼睛睜開了一道縫。
“夕顏叫不醒?”不應該啊!老貓懷疑小姑娘有罕見的遺傳病,正常人在耳朵邊折騰,動靜那麼大不醒是死人。
醒是能醒,問題是人醒了自己hold不住,沒有死冰山在側,場面一個控制不好,分分鐘翻車更要命!
“我去拿糖。”聖聖灰溜溜的逃也似的進了廚房。
聖聖剛進廚房,唸叨中的死冰山正朝糖桶下手。
“喵嗷!”拿開你的賤手,留着糖等着救命用,聖聖撲上去護住。
聖聖的叫聲牽動老貓敏感的神經,風也似的衝進廚房,氣息迥異不是人類。
急剎車止住撲上去的腳步,聖聖活蹦亂跳護着糖桶,跟黑衣大個子吵架。
“新來的?”冥湛在老貓身上聞到了屬於夕顏獨有的氣息。
老貓被對方幽深的眼睛盯得毛根豎起,驚懼的倒退至門外。
貓通靈不是妄言,未必只有黑貓能見死物,只不過其他品種的貓相對而言弱勢很多。
老貓曾見過鬼,對眼前並無惡意的男子,仍保持相當高的戒備,陰氣森然代表不是活人!
“喵!”你嚇到它了!聖聖朝沒臉沒皮的臭冰山吼。
“出事了?”血腥氣來自門外,冥湛走了出去。
聖聖打開糖桶裝了幾塊糖,跳下桌子跟上去。
“喵?”能幫忙送醫院嗎?聖聖指望不上夕顏,盼着大冰山同情心氾濫。
冥湛目光掃視幼貓:“不是已經喫過糖了,會沒事的。”
小傢伙生命力頑強,最主要求生欲不斷拔高,配合喫下去糖事半功倍。
“尾巴上的充電線到底取還是不取?”聖聖爪子指着斷尾,擡頭望向冰山。
“解了,喂點水。”冥湛打了個響指,幼貓尾巴上的充電線化灰,轉身去廚房倒溫開水。
“他,是誰?”老貓好不容易克服心底涌現的恐懼,走到聖聖面前詢問。
“死冰山,偷糖的那個傢伙。”聖聖安慰老貓,“冷氣外散收不住,在地府時更嚇人!”
“地府?”老貓糊塗了,有聽沒有懂。
聖聖聳了聳肩:“他是地府的主人,人稱冥君,具體叫什麼不知道。”
地府的主人!老貓震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難以想象生前能見到如此大人物。
“習慣就好,常來,偷偷摸摸那種。”聖聖鄙視道,“夕顏拿他沒辦法。”
習慣不了!老貓心臟差點跳停,得緩好長時間。
冥湛變戲法似的,將碗裏的溫開水注入到幼貓嘴裏。
聖聖正在猶豫,要不要再喂一塊糖?
“喂一塊,看着點。”冥湛找了個新窩給幼貓住。
“喵?”你去哪?感覺大冰山要溜,聖聖立馬不幹了,希望對方留下充當夕顏醒來之前的主心骨。
“東西忘拿了。”擋在面前的聖聖臉上寫全了心思,冥湛哭笑不得。
鬼扯!聖聖爪指小窩,就是不讓走。
冥湛蹲下摸了摸執着的貓頭:“一會兒回來,給夕顏的禮物還差一點。”
聖聖攔不住,眼睜睜看着大冰山消失在面前。
邵章心有不甘,獨自來找小姑娘,開車來到巷子口。
下車鼓足勇氣邁步,赫然發現地面上乾涸後的褐色血滴。
一路追蹤到目的地大門前,血跡消失了。
誰受傷了?小姑娘?不會這麼巧吧?
邵章心裏直打鼓,扣響門環。
前院鳥雀飛到後院提前報備,聖聖當不存在,壓根不願意跑一趟。
“又不在家?”去哪了?邵章等了約十分鐘,回到車上。
不行,今天說什麼也要見到本人,邵章決定就在車上等着,目光直勾勾盯着巷子。
幼貓的情況好很多,會嚶嚶叫。
聖聖用碗裏乾淨的水,泡了凍幹給小崽子喫,能喫就有希望。
老貓長出一口氣,說起今天的事:“小區裏有虐待貓的壞人,總也逮不住正主,物業能不管就不管。”令貓無比氣憤!
“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聖聖咬牙切齒詛咒,“小崽子這麼弱能礙着人類什麼事,始作俑者生孩子沒屁、眼,出門被車撞死。”
“自古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貓命哪裏比人精貴。”老貓遇到過太多不平事,怎麼管?沒法管,無力去施以援手。
幼貓失血過多,吃了喝了又睡過去,嘴裏唸叨着媽媽,可憐又令貓痛心。
兩隻貓心情糟糕透了,哪裏喫得下飯。
夜幕降臨,夕顏醒來,淡淡的血腥味殘留在空氣中,出門一看,受傷的不是聖聖和老貓,又多了一隻小傢伙。
“喵。”聖聖發出悲鳴,可算醒了。
咕嚕嚕,兩隻貓同時肚子抗議。
“去喫飯。”夕顏洗了手,開罐頭給兩隻喫。
檢查幼貓傷勢,從小傢伙淺淺的呼吸中,嗅到一股獨有的甜香。
“餵過糖了?”夕顏摸了摸幼貓肚子,鼓鼓的,看樣子喫過了。
聖聖點頭,大冰山讓喂的,死馬真給醫成了活馬,再沒對夕顏乏善可陳的製糖手藝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