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遠遠被擊散的雷雲,黑鬃馬滿臉驚訝,喃喃道:
“要是能夠小一點就好了。”
可惜,這隻九齒釘耙並非定海神針,沒有自帶大小如意的神通,而且它似乎只聽從鑄造者的吩咐。
“好寶貝。”
上下打量攥在手裏的九齒釘耙,陸離神情滿意。
作爲自身鍛造出的第一把神兵,這件釘耙賣相確實不凡。
先是主動接引西方最後一抹餘暉,生出豔豔金光,接着,又在黑暗之中,騰起條條瑞氣。
方纔一試,威力屬實不凡。
“如此,鎮壓國運的重器有了。”
聽着陸離的低語,站在旁邊觀望的黑鬃馬恍然大悟,它先前一直以爲,主人選擇鑄造釘耙是因爲其形態簡單,無需捶打出太多細節。
而今看來,其中竟有其它門道。
鎮壓氣運!
六爻神將按天條,八卦星辰依鬥列。名爲上寶沁金鈀,進與玉皇鎮丹闕。
神話中,玉皇大帝將釘耙放在凌霄殿最顯眼的位置,以此來鎮壓天庭氣運,現在,陸離用自身所鑄釘耙鎮壓新朝氣運,想來效果應當不錯。
而且,連天界之主都用此物作爲禮器,陸離這個人界之主效仿,自然也稱不上跌份。
事實上,陸離卻並沒有黑鬃馬想的那麼深,他僅僅是覺得,釘耙好鑄,後來又突然想起來:
民以食爲天。
自古以來,這農耕就是華夏民族的頭等大事,因此,歷朝歷代很多皇帝甚至親自耕種,叫太子拉牛,以向天下萬民昭示自身態度。
這種情況下,用釘耙來鎮壓來鎮壓國運,其中蘊含的美好寓意,分外明顯。
同時,陸離有種強烈預感,朝廷正式冊封它爲鎮國禮器以後,極有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大,反正時間充足,要不以後再鑄九鼎?”
黑鬃馬咧嘴,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散發着條條瑞氣的瑞氣,分析道:
“上古有九鼎,先秦有和氏璧,它們如今都已成爲傳說,倘若新朝能夠重新將其鑄造出來……”
“一尊鼎有多重?”
沒等這貨說完,陸離直接反問。
瞬間,黑鬃馬失聲。
“哪有那麼多神材去鑄鼎?何況還是九鼎。”
“而和氏璧……我至今未曾尋到玉石類神材。”說到這裏,陸離點破黑鬃馬的想法:“別再打這釘耙的主意了,它將成爲鎮壓新朝氣運的重器,意義非同一般。”
“再者說,你一匹馬要釘耙有什麼用?”
話落,他朝遠遠旁觀此處的左千戶招了招手,將事情交代下去。
雖說當今手掌大權的是太上皇,但這是陸離主動放權的結果,倘若他有旨意傳過去,有司官員莫敢不從。
冊封面前這隻釘耙爲鎮國神器?
起初,左千戶覺得有些奇怪,旋即又想通,跟陸離一樣,他同樣認爲民以食爲天,立此爲鎮國神器,可以起到很好的教化作用。
除此之外,這把神兵的威力,可是有目共睹,倘若能得到人道氣運的滋養,肯定會變得愈發神異。
就這樣,左千戶帶着旨離開了。
黑鬃馬小聲嘟囔道:“我不能用釘耙,分身可以啊。”
……
時間一天天過去。
被困在江北的明朝太上皇最終堅持不住,放下最後一絲矜持,當衆草擬罪己詔,接着,又主動去除帝號,只求能夠得到上天原諒,保存性命。
對此,陸離欣然同意。
而便宜老爹果然不出所料,冊封其爲逆命侯,象徵性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
沒過多久,待在京都的光桿皇帝自覺來金陵請罪,跟逆命侯一樣,要求去帝號、國號。
但他卻不要求保住自身性命,而是想要新朝開恩,保存明朝宗廟,讓死去的祖宗能夠享受到血食,不至於成爲孤魂野鬼。
這明顯是多此一舉。
新朝建立之初,陸離就叫留在金陵的朱家子孫,將明朝歷代天子的牌位從奉先殿拿走,迎回家供奉,而各大寢陵夜也設有百戶所看護。
不僅如此,逢年過節,明朝開國之君洪武帝,甚至可以享受天子規格的祭祀,永樂帝、洪熙帝、宣德帝,祭祀規格則依次稍減,後世那些平庸,亦或者昏聵的皇帝,則享受諸侯之禮。
這般待遇,算不上薄涼。
而了結心事的明朝最後一任天子,竟然選擇了上吊自殺。
陸詡覺得惋惜,畢竟,明朝亡國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衆所周知,妖孽國師是逆命侯在位之時,招入朝廷,而普渡慈航它伏誅以後,逆命侯又爲了自己能夠堂而皇之的離開京師,決定禪位給年僅弱冠的太子。
並且,這老貨臨行前,還特意捲走大部分護衛,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城市,以及少量太監、老弱婦孺,給新上位的皇帝。
陸離聽到這個消息後,則感慨,明這一朝的末代皇帝,難道真擺脫不了上吊自殺這個結局嗎。
莫非是什麼神祕詛咒?
按照正常歷史,明朝最後一個皇帝崇禎,在李自成破城以後,選擇了以身殉國,自縊於煤山,終年三十四歲,而他在臨死前,用鮮血書寫遺詔:
朕涼德藐躬,上幹天咎,致逆賊直逼京師,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
這話有一點不假,明朝滅亡確實跟那羣尸位素餐的官僚有很大關係。
當然,崇禎帝自身,同樣有責任,畢竟他剛愎自用、性格多疑。
而這個皇帝就不同了。
從未掌握權力,一切的因果都是由逆命侯,也就是他那個昏聵無能的父親犯下。
冤有頭,債有主。
經過一番討論,這個無辜的少年皇帝被初諡爲“大明欽天守道敏毅敦儉弘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愍皇帝”,徵發五千百姓有償服役,爲其在洪武皇帝的孝陵旁邊修建墓園。
以天子之名下葬,卻不以天子規格下葬,不破壞與民休息的新朝政策。
至於罪魁禍首逆命侯,陸離也沒有追究,因爲他看了一眼生死簿,老傢伙身體已被酒色掏空,沒多久能活,只能繼續蹦躂兩個月。
到時候,以諸侯之禮下葬,再於其墳頭塑一個銅像,跪着朝向明太祖的孝陵懺悔,並對百姓開放,讓他們發泄這麼多年積累的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