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瀑從熔岩山脈上垂落,赤紅的烈焰從地脈中噴涌。
數以億萬的古劍分佈於山脈之上,肺葉間滿是鮮血與硝煙的味道。
血色的鏈劍如遊走的靈蛇,在這方天地肆意狂舞。
血花此起彼伏地綻放,天空下起瓢潑的血雨。
鏈劍不斷地變形重組,變成了一把宛如活物的巨劍。
赤色巨劍將天地一分爲二,隨着一聲淒厲的哀吼,如山嶽般高大的魔王殞命。
沉重的身軀使得山丘崩裂,揚起灰燼和煙塵。
魔王巨大的頭顱之上,少女杵着巨劍傲然而立。
暗紅色的眼眸似沉澱的血色,漆黑的面罩遮住了她上半張臉。
黑色的皮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線,及腰的白色長髮披散在腦後。
天使的微光從遠方升起,她漠然地擡起頭看了遠方一眼。
“該去看看你了……”
她喃喃地道,揮舞着巨劍斬破空間。
一道漆黑的十字光痕出現在了面前,她邁着平穩的步伐踏入了空間裂縫。
魔界的幽暗密林,自從炎君覺醒之後,這裏就成爲了生命的禁區。
王階之下的惡魔一旦踏入這裏,就會迎來君王的怒火。
“嗯?”
炎君沐浴在熔漿之中,悄然睜開眼眸看了一眼天空。
血與火交織的彗星劃破天際,正朝着這裏飛來。
是誰?竟然敢如此藐視它的存在!
少女漠然看了一眼下方的炎君,又轉過臉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飛行。
畢竟,那不過是一隻強大點的螻蟻。
炎君見到了那漆黑的面罩,眸中的火焰劇烈跳動着,它下意識地壓低了身段,隱隱要做出跪拜之姿。
服從強者,是惡魔的本能。
紅色的彗星繼續往前飛行,越過了埃爾諾迪亞的山脈,越過了永寂的冥海。
她途徑了邪神洛怖爾的領地,面對這赤裸裸的挑釁和蔑視,洛怖爾很罕見地保持了沉默。
遠方的天邊呈現出混沌的色彩,光與暗模糊了邊界。
她高舉那把血色的巨劍,無窮無盡的殺戮之力融入劍刃之中。
赤色的極光一閃而過,混沌吞噬大地。
滔天的巨浪和血色的風暴順着邊界席捲。
數以萬計的生命在這股劍氣的餘波之中殞命。
那些魔界的原住民們發了瘋一般逃竄,卻依然逃不脫那股血色的風暴,最後被撕扯成了血漿。
少女屹立於末世的劫難之中,巍然不動。
那些死去的生命對她來說如同草芥,她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冥神的宮殿所在之處,艾薇雅站在高樓之上,能看見西方的天空有一道血色的閃電劃過。
“琉璃要動身了嗎?”
艾薇雅咬了一口甜甜圈,憂心忡忡地道。
風暴散去,一道漆黑的裂痕出現在了邊界之處,它正在緩慢癒合,少女順着裂痕邁入了深淵。
……
閃電劃破夜空,雷鳴如怒龍咆哮,只是詭異的是,今晚的閃電是血紅色。
驚雷炸響,灰暗的房間亮起一瞬赤光。
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窗外漸起,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窗上。
筱夢捂着胳膊,緊咬着牙關,血色的眼眸中滿是戾氣和殺欲。
對鮮血的渴望近乎吞沒了她的理智,她對着鏡子,看着那猙獰的血牙,像被遺棄的小狼一樣發出悲呦。
她很想哭,但是根本沒有眼淚。
嘎吱~
房間門被推開了,筱夢猛地回過頭。
閃電頓時響起,點亮了房間。
蒼白的面容如猙獰的怨鬼,狹長的獠牙和血色的眼眸讓人不寒而慄。
“啊!”
沈漁被嚇了一跳,尖叫起來。
她打開燈,燈光照在了筱夢的臉上,筱夢伸出手擋住自己的臉,心中泛起陣陣苦澀。
“姐姐……你?是吸血鬼嗎?”
沈漁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是。”
筱夢放下遮擋的胳膊,低垂着眼簾,髮絲凌亂地披散着。
她的聲音變得很是落寞,又有了一絲看透世界的淡然。
“我是怪物,會傷害你,你趕緊報警吧。”
筱夢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認命了一般。
她害怕自己剋制不住這份嗜血欲,連這份僅有的幸福也要失去。
可是,這份幸福從此刻起,已經結束了吧……
出乎意料地,沈漁沒有後退,她拉下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走到了筱夢面前,蹲下身。
“姐姐,你咬吧。”
很輕很溫柔的一句話,筱夢突然笑出了聲,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感到悲涼。
她不再抗拒,任憑血液裏沸騰的原始慾望淹沒自己。
“就算被你殺掉了,我也心甘情願吧。”
她一邊吮吸着她的血,一邊嘶啞地嚎哭着。
沈漁緊緊抱着筱夢削瘦的身體,能輕易摸到她背上的骨骼。她覺得筱夢此刻就像一個精美又脆弱的玻璃娃娃。
“姐姐,你還冷嗎?”沈漁打了個冷顫,話都說不利索了。筱夢的身體實在冷得讓她難以入眠。
“冷……”
筱夢低聲呢喃着,對鮮血的渴望不斷侵蝕着她的神經。
胳膊上被迦樓羅之炎灼燒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沈漁又抱緊了一些,輕輕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哈着氣,溫熱的呼吸撲打在筱夢臉龐上,泛起暖意。
筱夢能感覺到,妹妹的氣息變得虛弱了許多,她強行忍住那股嗜血欲,放開了她。
可是一離開她的血,寒冷就無孔不入地襲來。
冷,深入骨髓的冷……血液近乎停止了流動,這就是筱夢意識中唯一的感覺。
彷彿有千萬把細小的冰錐洞穿靈魂,將每一寸的神經都割裂開來。
胸口處像囚禁着一頭躁動不安的野獸,像洪流一般的力量想要涌向四肢百骸。
這股力量似乎是要將那副孱弱的軀體碾成粉末,內臟都要攪碎,化成血漿。
“姐姐?姐姐你好些了嗎?”沈漁摸了摸筱夢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依然冷得過分。
“想睡覺。”筱夢輕輕搖了搖頭,往她懷裏又縮了縮。
她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深埋在地下的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