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兒正在宋老太太的屋子裏說話。淑媛就沒進去，而且往後院去了。她讓小存孝先去跟宋老太太說說話。</p>
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爲什麼，淑媛就是不太想讓長房的人知道宋德山的消息。</p>
一會，小存孝就跑來說潘巧兒走了，宋老太太屋子裏只有淑慧。</p>
淑媛這才又來見宋老太太。</p>
進了門，淑媛就在炕沿上坐了。她笑着將那打卷兒絡子遞給宋老太太。</p>
宋老太太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並沒有接。</p>
“奶， 這是我老叔給你買的。”淑媛壓低了聲音說。</p>
“啊？”宋老太太喫驚，聲音裏都帶了顫音。她把卷兒絡子接了過去，細細地在手裏看着、摩挲着。</p>
彷彿那不是什麼卷兒絡子，而是他老兒子的手一般。</p>
宋老太太平時對宋德山也很嚴厲，有時候也上手打。 但是淑媛還是能看出來，宋老太太心裏是疼愛宋德山的。</p>
“你看見你老叔了？你在哪兒看見他的？他現在咋樣？”宋老太太扭過身來，急切地詢問。</p>
“我趕集的時候看見的。我老叔現在挺好的，就是做了捕快，怕我爺生氣，說是緩緩再回來。我老叔說可想你了。買了這些卷兒絡子讓我給你帶回來。他現在沒啥錢，說等有錢了，再給你買好的。”</p>
“做了捕快了？這個孽障。你爺煩啥，他就偏去當啥！”宋老太太低聲罵，然後繼續詢問淑媛，“你老叔現在啥樣，你仔細跟奶說說。”</p>
淑媛就將宋德山現在的樣子細細的說給宋老太太聽。</p>
“……好像還長高了一點兒，身上沒傷，我爺打的估計都好了。 看着挺好的，也沒喫着啥苦。我五叔多機靈啊，他朋友也多。”</p>
宋老太太認真地聽着，最後喃喃地嘆了一會氣，然後又罵宋德山，說宋德山沒良心。</p>
雖然這麼罵着，但是宋老太太一直攥着那打卷兒絡子，就沒松過手。她的眼睛有些發紅，面容卻是少有的慈祥。</p>
“奶，我五叔還請我們下館子了。”淑媛又告訴宋老太太。</p>
“你爺也去了？”宋老太太立刻問。</p>
“沒有。”淑媛就笑。</p>
“是了。”宋老太太也覺察到這問題問的不過腦子。</p>
“我老叔還讓我們打包了飯菜回來。奶，我一會拿來，咱晚上喫。”淑媛沒有直接將打包的飯菜拿到上房，她要先問過宋老太太。</p>
宋老太太低頭尋思了一會，就點了頭。</p>
“奶，我還告訴你一件事。我跟我爺都沒說。”淑媛見宋老太太的神情慈祥而柔軟，就趁機說道。</p>
“啥事？”</p>
淑媛看看淑慧。</p>
淑慧就瞪了她一眼。</p>
淑媛就湊到宋老太太耳邊，如此這般，將今天捉弄武大嘴兒的事情都說了，也包括了宋德山的那一部分。</p>
“……不知道啥時候給放出來。反正他回不去木器廠了。到時候，我估摸着他得找咱家來。”</p>
宋老太太就看了淑媛半晌。</p>
淑媛保持微笑。</p>
“沒事，讓他們來。”宋老太太終於發話了。“我看他們還能翻了天了。”</p>
“奶，有你這句話，我可就不用怕了。”</p>
“我咋看不出你哪裏害怕了。”宋老太太瞧着淑媛。</p>
宋老太太將菜都看了一遍，好像挺高興的。</p>
晚飯的時候，打包回來的飯菜就都上了飯桌。</p>
宋老爺子面前單獨一碟，是兩個沒動過的紅燒獅子頭。 其他幾樣飯菜都被宋老太太巧手燴過，還加了些菜，滿滿登登的， 大傢伙都能喫到。</p>
“爹，這菜你買回來的？這個味兒，得是啥好酒樓的菜吧。”宋俊山心裏沒事，第一個開口說道。</p>
“你就喫吧。”宋老爺子並不打算說出這些菜的來歷，“人送的。”</p>
“爹，是哪家辦事情了？”宋春山也問。</p>
“喫吧。”宋老爺子也沒回答大兒子。</p>
很明顯宋老爺子是不想說，大傢伙就都低頭喫菜。</p>
這一頓飯，表面上看，大傢伙都喫的挺高興。</p>
等撤下飯桌，各房的人逐漸散了。 宋春山也不像往常那樣，他並沒有陪宋老爺子嘮幾句，也走了。</p>
很快，長房幾口人就都聚在了一處。</p>
“那菜哪兒來的？今天老爺子帶着四丫頭他們去趕集，給四丫頭買了不老少東西。他還帶他們下館子了？”宋存義就說。</p>
“你爺這是買四丫頭的口。”宋春山慢慢地說，目光中都是算計。“他肯定是猜疑到啥了。”</p>
“我咋覺得不太對勁兒。媛兒去找我奶，看見我就走了。後來，她偷摸和我奶嘮了半天。我奶特別高興。 晚上這菜做的多好喫。都是我奶掌的勺。我奶心裏樂呵。誰都能看出來，肯定是有啥事了。”潘巧兒低低的聲音說。</p>
“你沒問問小慧兒？”趙小玲就說。</p>
“我咋沒問。小慧兒還沒說啥，就讓奶叫走了。”</p>
“抽空你再問問，小慧兒嘴裏藏不住事。”武氏就說。</p>
潘巧兒答應了。</p>
“今天咱村裏也有趕集去的，興許看見啥了。一會都出去打聽打聽。”宋春山就說。</p>
“還有玉蘭的事。”趙小玲忙又說道。</p>
“你倆明天就去問問吧。”宋春山只得說道。</p>
“我要去找玉蘭。”趙小玲就說。“這都幾天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p>
“那可挺老遠。”宋存仁少有的開口。</p>
“多遠我都得去看看。沒有車，我爬也爬去。”趙小玲就說。</p>
“得了，家裏手頭再緊， 也給你出這車錢。”宋春山就說。</p>
潘巧兒幾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p>
別人都沒在意，只有趙小玲好像聽見了，她目光沉鬱地掃了潘巧兒一眼。兩個妯娌目光相觸，立刻分開了。 誰都沒說啥。</p>
轉天早上，宋存義就說要去看玉蘭。</p>
“……離的遠，走去不知道啥時候能走到。”宋存義跟宋老爺子說，“那好歹是咱老宋家的骨血。爺，你平時最疼玉蘭。”</p>
宋老爺子就嘆氣，讓宋老太太給宋存義拿車錢。</p>
兩口子出門，當天還回不來，除了車錢，還得要喫飯住店的錢。</p>
宋老爺子做主，宋老太太從來不說啥，宋老爺子讓拿多少，她就給拿多少。</p>
這兩口子前腳出門，武興發後腳就進了宋家的大門。他直接進了宋春林和武氏的屋子。</p>
“啥？”一會工夫，就傳出來宋春林的驚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