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把球又踢回來了。還真是老奸巨猾呀。</p>
淑媛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告訴宋老爺子，如果趙小玲和潘巧兒都不幹，她要做饅頭還要炸油條、丸子，是有點勉強的。</p>
而且，要做這兩種喫食，是需要投入更多成本的。</p>
潘巧兒和趙小玲打了退堂鼓，當然不會再自己掏錢做成本了。</p>
“那就不要做吧。”宋老爺子做出了決定，“只賣饅頭就好。” 一家子最大的收入來源，還是那些田地。</p>
淑媛沒多說什麼，簡單地表示了同意。</p>
下一次趕集， 潘巧兒和趙小玲就先後鬧起毛病來，就是做饅頭，兩個人也沒怎麼上前幫忙了。</p>
淑媛心中有數，人手少了，她就少做一些。只是到了集上，卻又看見了潘巧兒和趙小玲。</p>
兩個人都說來縣城看病，現在好多了，就搶着幫淑媛賣饅頭，對來的客人特別的熱情。</p>
回到家，淑媛貌似不經意地跟宋老爺子提了這件事，宋老爺子還誇了這妯娌兩個。</p>
宋家的日子看着和以前一樣，只是淑媛賣饅頭掙了錢，家裏的伙食好了不少，另外宋老爺子在小存孝他們讀書方面的投入多了一些。</p>
但是淑媛卻覺察到這平靜表面下的暗潮洶涌。</p>
這天喫完了飯，輪到夏氏收拾泔水餵豬了。</p>
夏氏打開泔水桶，就愣住了。</p>
淑媛正好從旁邊走過，就過去也瞧了一眼，她也忍不住有點兒愣神，隨即就是憤怒。</p>
像他們這樣的莊戶人家，每一家都備有一個泔水桶，刷鍋水、剩飯剩菜都倒進去，然後再摻上一些粗苞米麪、糠皮、野菜之類的，就是餵豬的好飼料。</p>
可是今天的泔水桶裏卻扔着好幾個三合面的饅頭。</p>
收了麥子，宋家這樣的人家自己都要喫上一些，再加上家裏添了進項，這些天，宋家就常喫三合面的饅頭，裏面麥子面的比例還不小。</p>
這在莊戶人家，可是上好的飯食了。</p>
竟然有人不珍惜，把好好的饅頭往泔水桶裏扔。怎麼能不讓人氣憤。</p>
“她三娘你看看。”夏氏又拉住吳氏，讓吳氏看泔水桶裏的饅頭。</p>
吳氏瞧見了，又左右看了看，才悄悄地跟夏氏說：“我昨天倒泔水桶的時候，比這個還多。”</p>
有人往泔水桶裏扔饅頭，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p>
吳氏老實，看見了，不敢說。</p>
夏氏是敢說話的人，她就嚷了出來。</p>
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都被驚動了。</p>
宋老爺子看了泔水桶裏的情形，心疼的臉都變了色。他也不嫌髒，伸手就把幾個饅頭給撈了出來，仔細地看。</p>
其中一個饅頭已經吃了少半個，上面還有明顯的牙印。</p>
宋老爺子的手就抖了抖，但還是緊緊地抓着饅頭，問是誰幹的。</p>
當然沒有人承認。</p>
“不是一天了。”宋老太太沉着臉說。</p>
宋老爺子應該也是有所覺察，問了半晌，沒人承認。他竟沒有發脾氣，而是把撈出來的饅頭仔細地洗了，拿進屋子裏去了。</p>
衆人就都散了。</p>
淑媛、淑雲、淑嫺和小存孝到地裏剜菜，淑媛就問他們看見誰往泔水桶裏扔饅頭了沒有。</p>
淑嫺就說她看見龐氏也往泔水桶裏扔饅頭了。</p>
“二孃看見大娘扔了，她就跟着扔。”</p>
小存孝則悄悄地告訴淑媛，他還看見宋老太太也往泔水桶裏扔饅頭了。</p>
這麼着一來，淑媛確信沒有往泔水桶裏扔饅頭的，除了自己這一房的人，就是宋家老三一屋的四口人了。</p>
當然了，宋老爺子也絕對不會幹這樣的事。</p>
“要是咱爺問你，你就啥都告訴他。”淑媛囑咐小存孝。</p>
宋老爺子肯定會傷心生氣，但是他應該知道真相。</p>
到了晚間，宋老爺子果真問了小存孝。 小存孝都照實說了。宋老爺子再出現在衆人面前，就有些無精打采。</p>
但是，宋老爺子還是嚴厲地告訴大家，不許再糟蹋糧食。但凡誰再糟蹋糧食，被他發現了，絕不輕饒。</p>
第二天，輪到武氏收拾泔水桶，還是在裏面發現了饅頭。</p>
宋老爺子的臉，陰沉的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p>
直到晚間，龐氏和趙小玲打了起來。</p>
兩個人動了手，互相撕扯着頭髮。</p>
趙小玲五短身材，對上身軀胖大的龐氏本應該喫虧的，但她有股子龐氏沒有的狠勁兒，兩個人竟打的旗鼓相當。</p>
宋老爺子到場，說了好一會，大傢伙才把兩個人拉開了。</p>
宋老爺子沉着臉，這在他看來，是絕對丟臉的一件事。</p>
問到兩個人爲什麼打了起來，卻是龐氏認爲趙小玲從宋玉蘭那得了好處，私藏起來，她就問趙小玲去借，其實也就是要。</p>
趙小玲不肯給她，兩個人拌嘴， 互相說到對方的痛處，就動了手。</p>
“又沒分家，玉蘭讓你拿回啥來，那都得給老爺子老太太，都算是公中的。”龐氏難得說話有些條理，她看見淑媛過來，還將淑媛拉了過去。</p>
“四丫頭外面得了一盒喫的，人家都說了是給她幾個小孩喫的，四丫頭還給老爺子老太太送去，讓老太太給大傢伙分的。你還不如人家一個孩子。”</p>
然後，龐氏還說趙小玲和宋存義平時攬活攢私房錢。</p>
“你當誰不知道啊。大傢伙都知道。”</p>
“玉蘭給我拿啥了。咱又沒給她陪送啥。那二百兩銀子，還是我玉蘭拿身子換的，不都交給老爺子老太太了嗎。還想朝我要啥，再要，就得喝我的血，喫我的肉了。”</p>
這麼說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p>
鄉下潑婦都是這一套。</p>
宋老爺子就覺得刺眼。他很見不得這些。</p>
趙小玲就一邊乾打雷不下雨地哭，一邊數落這些年在宋家受的苦，尤其說最近受了很多氣。</p>
“是不給我們娘兒們活路了。一定要逼死我們。我去死，我看你們誰能好過。大不了，大家一塊死。”</p>
宋老爺子氣的手發抖。</p>
“別以爲我沒看見，你往泔水桶裏扔的饅頭。”龐氏說不過趙小玲，突然就想起這件事來。</p>
事情就這樣鬧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