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電顯示，她愣了一下：“老四？”
“怎麼了？”左欣欣掃了眼手機屏幕，只見上面寫着【江海鋒】四個字。
江？老四？難道……
莫宛雲已經接起了電話：“怎麼了，老四？”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麼，莫宛雲神色一頓：“對，他們都去公司了，你馬上回來？好，好好……”
掛了電話，莫宛雲立刻叫來管家，吩咐他收拾一間客房，語氣間是罕見的肅穆之色，而聽到江海鋒回來，管家看起來也有些驚訝。
等管家離開，莫宛雲才解釋道：“老四就是你四叔江海鋒，他和可楠一樣一直在外面跑，不過可楠是做自己的事業，老四管的都是江家一些邊緣性產業。”
說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般沒有什麼大事，老四都不會回來，沒想到早上新聞出來，下午他就回來了。”
聽起來是二叔和江道厲負責主要產業，而四叔打理着次要產業。
江家還真是一個家族企業，難怪只有江道厲一個旁系負責人，還都是姓江。
見左欣欣不說話，還以爲她有些驚慌，莫宛雲安慰道：“不用擔心，老四很好相處，跟你二叔一樣。”
“四叔他……很少回來嗎？”左欣欣問道。
來江家之前，她知道江煜城有個姑姑，也和江可楠相處過，來這裏後，又認識了二叔二嬸，沒想到還有一個四叔。
莫宛雲點點頭，似乎有些惋惜：“是啊，老爺子在的時候，親口吩咐老四負責邊緣產業，因此他還有些置氣，不過這些年來，逢年過節他也會回來，畢竟還是一家人嘛。”
話音落下，一個傭人匆匆過來：“夫人……”
“老四回來了？”
傭人道：“是的。”
莫宛雲立刻起身：“走，欣欣，帶你去認識一下四叔。”
兩個人來到客廳，遠遠就瞧見沙發上坐着一道削瘦身影，男人西裝革履，面容略顯滄桑，看起來四十左右，正饒有興趣打量着客廳的陳設。
聽到腳步聲，江海鋒頓時看過來，目光在左欣欣身上頓了一下，露出和善笑容：“這就是煜城的未婚妻左小姐吧？”
“四叔，叫我欣欣就好。”左欣欣勾了勾脣角。
一旁莫宛雲倒不客氣：“行了，都是一家人，坐吧坐吧，老四啊，你這次是爲了那件事回來的嗎？”
說起正事，江海鋒臉色嚴肅了一些：“是，正好沒什麼事，就回來看看，他們還沒有回來？”
“沒有，也不知道怎麼會出這種事，那可是政府關注的項目，他們竟然隱瞞了半個月！”說到這，莫宛雲也有些氣憤，不由吐槽起來，“你說你二哥，好好解決不就行了，非要隱瞞，現在可怎麼辦？”
見她說話也不顧忌着左欣欣在場，江海鋒眸光閃了閃：“或許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上百人受傷，那可不是少數目，目前爲止最好的消息就是沒有出現死亡人數。”
一旦扯上人命，那就更不說清了。
莫宛雲深以爲然：“是啊，我就不明白，咱們以前也做過這種事，怎麼這次就塌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常年在外，總公司的情況很少關注。”江海鋒道。
一時間，客廳的氣氛有些沉重。
片刻，江海鋒開了口：“二嫂，你也彆着急，他們現在沒回來也是好事，媒體不是也沒有曝出新消息嗎？”
“這不是我急不急的事，現在網上那麼多人要討公道，還有人我們這次攤上大事了，這……說的我心裏總不是滋味。”莫宛雲拍了拍胸口，總覺得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左欣欣立刻叫傭人倒杯水，一整杯喝下去，莫宛雲的臉色纔好了一些，見二人神情擔憂，她笑了笑：“放心，我沒事，只是太擔心了。”
“等二哥他們回來就知道了。”江海鋒道。
說話間，外面傳來汽車轟鳴聲，莫宛雲立刻起身，左欣欣連忙跟在她身後。
江海鋒喝了口水，也走了出去。
院子裏，一輛黑色豪車停下，車門打開，四道身影前後走下來，跟出發時不同，每個人的神色更加凝重了，連一向溫潤的江啓文，眉頭也皺得緊緊的。
左欣欣三步並兩步來到江煜城面前，什麼都沒說，輕輕抓住他的手，下一刻，男人的手更加用力地回握着。
只聽一旁莫宛雲緊張道，“事情怎麼樣了？”
沒有人回答，似乎不願意第一個提起，緊接着江海鋒走出來，看到他，江煜城眼底掠過一抹訝異。
“老四？你怎麼回來了？”江啓文愣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連忙上前大大抱住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這麼久不見，你又瘦了。”
後者衝他笑了笑，看到親人縱然高興，可這個時候，心情也很沉重。
江啓文帶着老四來到江煜城面前：“煜城，這就是你四叔，經常在外很少回家，你可能不太熟悉。”
看着眼前身形挺拔面容硬朗的男人，江海鋒拍了拍他胳膊：“不錯，沒給咱們家丟人，大哥要是知道，一定會爲你驕傲的。”
左欣欣瞬間感覺到江煜城的身體僵了一下，她笑了笑：“有什麼事我們回去說吧。”
“對對對，看到老四回來光顧着聊天，我們進去吧。”莫宛雲連忙附和。
於是，兄妹幾人走在前面，左欣欣特地放慢腳步，擔憂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後者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牽着的手稍稍緊了兩下，又恢復如常，似乎在無聲安慰她。
左欣欣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說實話，從她來到江家，幾乎沒有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關於江煜城父親的任何信息。
好像在他們的世界裏這個人根本沒有存在過，而實際上，他們只是在顧及江煜城的感受。
左欣欣印象中關於江煜城父親的信息，少之又少。
衆人來到客廳坐下，傭人陸續上茶，見每個人臉色都不太好，傭人也大氣都不敢出。
沉默了一會，江啓文緩緩開口：“老四，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目前一切穩定，回來之前，我讓人整理了一份資金報表，如果有需要，很快就能注入。”江海鋒道。
聞言，一旁江道厲皺着眉頭道：“我們現在的確需要資金，但當務之急，還是儘快給政府一個答覆。”
說起這個，莫宛雲趕緊道：“今天的結果怎麼樣，政府有沒有爲難你們？”
江啓文搖搖頭：“爲難倒是沒有，我們達成臨時協議，月底之前先把坍塌事件解決，剩下的，不論項目交接，還是賠償擔責，都以文件爲準。”
可他們現在連維持公司基本運營都有些勉強，更別說去解決那些事。
莫宛雲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江海鋒問：“二哥，你們爲什麼要隱瞞工地出事？”而且還是半個月。
聞言，江啓文和江道厲沒說話，似乎有些羞愧。
一直沉默的江可楠輕哼一聲：“因爲他們採購的原材料都是次品。”
反正現在事情曝出來了，政府那邊也瞭解了詳細情況，再說一遍又有什麼關係。
左欣欣愣了愣，下意識看向江煜城，注意到後者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採用次等原材料幾乎和偷工減料劃等號，這種情況下發生坍塌事件的機率直線上升。
他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擔心偷工減料的事泄露，又發生了坍塌事件導致上百人受傷，他們便連夜操作，把事情壓了下來。
江海鋒也覺得不可思議：“二哥，你們管理公司這麼久，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說句不好聽的，但凡一個有智商的人，都不會做出以次充好這種事，更別說兩個大男人，還是這麼大的項目。
氣氛一下微妙起來，畢竟事情是真實存在的。
一瞬間，江啓文彷彿蒼老了十歲，江道厲緩緩開口：“老四，這也不能怪你二哥，當初採購費撥下去，我們就沒有過問，出事後才知道，手底下的人竟然偷換了材料。”
“這……那那個人呢？”
江啓文神色黯然：“已經停職留察，財務查出，有一部分錢進了他的賬戶。”
以次充好，抽取採購費，這種人確實存在，也就是永無止境的貪慾，導致上百人受傷住院。
可事情已經發生，就算把真相公佈出去，承擔罵名和譴責的還是他們。
看着衆人越來越沉默，莫宛雲連忙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你們也忙了一天了，肯定沒喫多少東西，我去廚房看看晚飯怎麼樣，正好老四回來了，算是給他接風洗塵。”
“謝謝二嫂。”江海鋒笑了笑，眉宇間難掩疲憊。
莫宛雲離開後，客廳的氣氛又回到不亞於剛纔的狀態。
片刻，江煜城開了口：“聽二叔說，四叔這些年一直在外面負責邊緣產業，不知道這段時間，那些公司有沒有異常？”
聞言，江海鋒愣了一下，道：“我雖然一直在外面負責，但不是每家公司負責人都打過交道，據我所知，都沒有什麼異常，你這麼問是發現了什麼？”
這時，江啓文道：“我們一些散股發生了變化，具體事宜，明天我們去公司再詳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