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逐仚 >第十八章 內閣廷議玉熙宮
    初日照過皇城,午門緩緩開啓,甬道上一衆太監正灑掃除塵。

    自內庭當中,走出來五個身着紅袍的太監,爲首一人看着面容蒼老:“束髮在後腦,面慈身不老;逢面開口笑,殺人不用刀。執掌內廷千萬事,不負祖上傳姓高。”

    此人便是皇城大內總管,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有“內相”之稱的高和。

    在其背後,是同爲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張漠、趙煜、陳珪、王錦。

    五人走在甬道上,兩旁小太監盡都急忙俯身問安:“老祖宗!”

    高和笑着點頭,不論何時,高和總待人謙和,令人如沐春風。

    來在玉熙宮前,高和等五人推門而入。此地便是今日內閣集會之所。

    ……

    皇城以外,葉凌隨同王文進自午門進入,沿着青石路往玉熙宮來。葉凌手中捧着一堆案卷,俱是戶部整理出來的賬單。

    一路上,葉凌四處觀望,卻看不出什麼,只不過尋常宮殿罷了。

    拾階而上,走進了玉熙宮。

    葉凌舉目觀瞧,但只見:“大殿一片幽寂,八根雕木盤龍。臺上高設御座,兩邊香爐紅燈。座下一排條案,紅布鋪蓋遮蒙。正是內閣集會,朝政匯在此中。”

    王文進一進門,高和便拱手笑道:“王大人來的早!”

    王文進還禮道:“高公公更早!”

    “王大人日理萬機,這些天倒是憔悴了幾分,”高和看向葉凌:“不知這位是?”

    王文進介紹道:“這是我戶部新來的主事葉凌,此番賬目紛亂,多虧了他幫下官梳理計算。”

    葉凌眉頭一挑,隨即衝高和拱手一禮:“見過高公公!”

    高和笑着點點頭:“年輕有爲,日後必成大器,國家人才輩出,實乃朝廷之幸,大乾之福啊!”

    幾句對話後,王文進便拉着葉凌站到右邊去,靜立等候。

    不多時,自門外便走進來一位老者,身着大紅官服,頭戴官帽,鬚髮皆白,正是:“一身凜然正氣,腹內自懷乾坤。便是身老志不疑,只爲王佐輔政,苦辛不論。”

    高和等幾個太監與王文進趕緊拱手施禮:“王丞相!”

    葉凌昨夜聽百里瀚然說過,此人正是大乾王朝右丞相,王元忠。也就是王文進的父親。

    王元忠微微額首,便站到桌子後面,閉目不語。

    隨後,又是兩位老者聯袂而來,這兩個人,左邊一位:“鬚髮根根整齊,白若寒日飛霜,長相清奇古貌,逢人便把笑揚。正是一位和事佬,可惜官居在朝堂。”

    右邊一位:“一縷青髯飄灑,眉間英氣逼人;好似崖間青松,原在縫隙紮根;縱有雨打風吹,我自清高潔身。”

    葉凌聽過百里瀚然介紹,這左邊一位,是亞相左逢源,人稱“左右逢源,八面宰相”。右邊一位是輔相賀蘭屹,人如其名,在朝堂上自成一脈,屹立不倒。

    未多時,又是數位老者,頭前一人:“一身蟒袍如雪,腰間玉帶橫空。臉上溫文與慈容,說話聞者輕鬆。”

    左側一人:“邁虎步,似龍行。身着朱紫鬼,眉眼若堅貞。”

    後頭又是兩人,一個手拄着柺杖,鬚髮皆白;一箇中年模樣,鷹視狼顧,眉間有陰鬱之色。

    葉凌眉頭一沉,這頭前一人,是當朝太師,內閣首輔梁敬一。左側之人,是左相周擎。後頭的兩人,老者是吏部尚書賈成道,中年人是工部尚書趙呈祥。

    這些人還有一個名稱,是二皇子百里清風的黨羽後臺。

    梁敬一剛到,高和便笑着迎上去攙扶:“閣老慢些。”

    梁閣老笑着道:“老了,不中用了,該到向聖上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的時候嘍!”

    “閣老說的哪裏話,”高和亦笑道:“聖上與朝廷都需要閣老的幫襯,眼下正是危難的時候,更賴我等同心協力啊!”

    “這心,這力,總歸是不能往一處使。”一旁的周擎望着殿內,突然開口。

    高和與梁敬一都未接話,好在左逢源走過來迎接,把話茬接過去了。

    又過了些時候,太子百里長空來到,幾個小太監便點燃了香爐,小步退出去,關上大門,內閣會議正式開始。

    衆人衝着空蕩蕩的御座長施一禮,御座閃過一絲異光,說明皇上已經知曉,廷議開始。

    高和領着司禮監的太監站在左側桌子後頭,右相王元忠領着左相周擎、亞相左逢源、輔相賀蘭屹,吏部尚書賈成道、戶部尚書王文進、工部尚書趙呈祥站在右側。

    玉階下面,設兩個椅子,百里長空與梁敬一分坐左右。

    輔相賀蘭屹率先出言道:“陳尚書告病在家,此次廷議,他便不能過來了。”

    百里長空點點頭,隨後站起身道:“各位都該明白,如今正是我大乾生死存亡之時,昨日本宮剛接到戰報,由於糧草不濟,大柱國被諸葛策大敗一陣,已經退到渭河東側,若是再不能籌集糧草送去,只怕東線便要全線潰敗了!”

    此言一出,大庭裏寂靜非常,無人說話。

    百里長空掃視一眼,隨後對王文進道:“王先之,你先將戶部的賬單給各位大人說一下!”

    “是!”

    王文進一伸手,葉凌趕緊將摺子遞過去。王文進道:“如今戶部以及各處糧倉幾乎無糧可調,戶部庫房裏的錢,全拿出去買糧,恐怕也只夠大軍一個月的用度!還有呂州的賑災,梁州的募兵,就是把我大乾的國庫賣了,也無法滿足各處所需!”

    此言一出,梁敬一便接口道:“前線不易,不能讓將士們餓着肚子打仗。還有呂州的賑災,梁州的募兵,三件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一樣也不能耽擱。”

    工部尚書趙呈祥悠悠說道:“下官記得,數月之前,前線的軍糧都已調撥妥當,卻爲何如今又無糧了呢?”

    此言一出,衆人臉上盡有些變化。誰都知道,前線的軍糧被戶部侍郎曲義分發給了災民,可趙呈祥此刻故意提起,卻是給了別人話頭。

    左相周擎接口道:“曲義私放軍糧,令我大乾入此險境,實是罪大惡極,爲何到今日還不定案?莫非其中仍有人保薦不成?”

    說着話,周擎卻轉頭看向王元忠。

    曲義正是王元忠的門生,當初他出京押運糧草去前線,正是王元忠所保薦。

    王元忠無話可說,百里長空趕緊出言道:“今日廷議,要說的是如何籌措糧草,而非曲義之事,周大人莫要扯去其他地方。”

    周擎聞言一笑,道:“太子殿下,這識人之明,還是要有的,不然即便是湊齊了糧草,再用一個曲義這樣的人,萬般努力,皆要付之東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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