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逐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寺觀門外遇癲瘋
    小街巷裏,一寺一觀對面而修,盡都殘破不堪,只見得:“

    破破爛爛窗紙,搖搖欲墜房梁。立柱朱漆褪色,大門半扇遮擋。小院裏石階缺角,圍欄間到處斷行。一進門,腳底下稻草當蒲團,屋頂上破洞做天窗。三清身上泥斑漏,佛祖金面少半張。貧道士揮着禿拂塵,窮和尚穿着漏衣裳。碗裏吃了上頓沒下頓,神前未聞有燭香。別提求告不靈驗,這神仙不住苦地方。”

    神像前頭,老和尚與老道士各自盤坐着,只要回頭便能見到對方身影。因爲兩家的大門各缺了半扇,擋不住。

    可小和尚不渡,與小道士自修卻忙活着掃地,擦灰。不爲別的,只青伊答應要過來。

    老和尚念着經文,微微一笑,大聲喊道:“徒兒勤勉!”

    話音剛落,就聽老道士也喊:“徒兒發憤!”

    緊接着,兩個老的同時轉身對視一眼,臉上滿是微笑,目光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對撞,隨後又各自轉過去,默然不語。

    不渡和自修早習慣了自家師父的樣子,換做他們,早就動手打起來了。

    不過今天兩個人都要先做正事,沒空理會這些爭鬥。

    收拾好自家道場的一切,兩個人就坐到大門口等着,望着街口。可惜青伊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

    “禿驢,你說小寶是不是不來了?”

    “呸呸呸,你這雜毛真是烏鴉嘴,會不會說句好話?”

    “反正小寶來了,也要先進觀裏來。”

    “憑什麼,她要進也先進廟。”

    “觀!”

    “廟!”

    兩個人從日暮爭論到夜深,最後抵擋不住睏意,躺在臺階上便睡去了。兩個老的各自揮手,一牀被子便飛過去,各自蓋在自家徒弟身上,他們也就繼續打坐,不知是睡是醒。

    第二天清晨,不渡與自修被腳步聲吵醒,便趕緊擡頭去看,結果不是等了一宿的青伊,而是那每天都來的瘋婆子。

    這婆子破衣爛衫,披頭散髮,不知多久沒有洗澡,隔着半條街都能問道她身上的怪味兒。

    不渡與自修捂着鼻子,各自往外跑。

    那婆子也不理,好像失了神智,走進了廟裏。廟裏老和尚無渡起身再在側,雙手合十胸前,默唸經文。

    婆子跪在佛向前頭,嘴裏也不知唸叨什麼,求告什麼,不住地磕頭。

    磕完了,她便起身,又往對門的觀裏去跪三清,每天如此,一天不落。

    不渡與自修厭煩她許久,可兩個老的卻並不阻攔,並說了同樣的話:“佛(道)門廣大,豈容不下一個癲癡之人?”

    有師父的話在,兩個小的也無可奈何,只是她每次來的時候,他兩個都要躲出去。

    可沒想到,那婆子剛進了觀裏,街口葉凌便牽着青伊的小手走了過來。

    不渡與自修喜出望外,爭先恐後的跑上前:“小寶,你可終於來啦!”

    “我們一直在等你,咱們進觀裏再說!”

    自修這話剛說完,臉色便變了又變,心中暗想糟糕,那瘋婆子還沒走呢。

    不渡竊喜,故意道:“那小寶你就先去觀裏吧,等會兒再來廟裏。”

    自修瞪了他一眼,拉着不渡到一旁去,小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渡挑着眼道:“平時你總說我跟你搶,這次我讓你一回。”

    自修回頭衝青伊笑笑,轉頭對不渡道:“你明知道那瘋婆子沒走,現在青伊進去,萬一被嚇着,以後哪裏還敢去道觀?不行,這次先去你的廟裏,等那瘋婆子走了,再來觀裏。”

    不渡“勉爲其難”的道:“罷了,誰讓咱們是同窗好友,我又是正人君子,急朋友之所急,這次就幫你一次吧!”

    自修咬着牙:“我可真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理當如此。”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青伊見他二人鬼鬼祟祟,便上前問道。

    不渡與自修趕緊轉過身,笑着道:“沒事,沒事,小寶你先去廟裏吧,一會兒我去接你來觀裏。”

    “對對對,咱們走,師父等着呢!”

    小寶跟着兩個人往前走,葉凌跟在後頭有些奇怪,他二人平時爭着在青伊麪前顯擺,今日如何突然謙讓起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葉凌如此想着。

    待他們剛走到廟門口,正巧撞上那瘋婆子從觀裏走出來。

    誰曾想那瘋婆子見了葉凌,突然面目一猙,衝上前抓着葉凌道:“你還我的兒子、兒媳婦!你還我的兒子、兒媳婦!”

    青伊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躲到葉凌身後去。不渡與自修一拍腦門,全都完了。

    葉凌並未驚訝,而是伸手將那婆子臉上的頭髮撥開,見了容貌,脫口道:“你是許大哥家的鄰居,賽大蟲?”

    這瘋婆子可不是賽大蟲麼,葉凌不知什麼緣由,她落個如此境地,更不知爲何朝自己要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

    廢了半天勁,葉凌好容易把塞大蟲送回家,又用道法讓她睡着,這才逃了出來。

    出來以後,葉凌便尋了個街坊打聽此事,那街坊言道:“自從許國他們離開後,太嶽府衙便說他們是反賊,要捉拿歸案。誰知道這塞大蟲的二兒媳婦打虎婆爲了貪圖她家的財產,就和二兒子李孝把這賽大蟲和她大兒子李生,兒媳婦瑞蓮給舉報給官府,說他們與反賊有來往。大兒子爲了救自己的媽,就把罪名給扛起來,結果塞大蟲被放回來,大兒子與媳婦現在還被關在太嶽府大牢。”

    “塞大蟲放出來以後,就去找二兒子,哪知道這畜生不僅不認她,來把她給打了出來,她急火攻心,就這麼瘋了,整天到處的閒逛,可每天都要去那破廟和破觀裏去求告神仙,保佑她兒子與兒媳婦。”

    “唉,”說到這,那街坊嘆息一聲:“說起來,這塞大蟲也算是着了報應。當初那兒媳婦瑞蓮,多孝順的孩子,她都看不上,變着法子那麼作妖,這回可好,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可話又說回來,那李孝和瑞蓮沒幹傷天害理的事,怎麼就要受這個罪呢?要說老天也不開眼,那李生誣陷自己大哥,又不認自己親媽,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居然頂替他大哥的位子,進了國子監當監生,這叫什麼世道啊!”

    葉凌聽完這街坊描述,方纔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心中有些愧疚,畢竟是因爲自己,才讓他們一家子遭殃。

    不過葉凌奇怪的是,他早就被赦免了,通緝也撤去,怎麼這李生沒有被釋放呢?此事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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