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周衍 >第115章 偶遇不相見
    王央衍知道他這就是嘲笑,所以並沒有感到很高興,反倒是目光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從小活在宮中養尊處優的王朝二殿下對自己這樣的世外修行者的做法到底有什麼意見?

    “若是對世人稱呼藏劍山與妄仙派並列第一的說法不滿,何不自己力爭第一,改變世人的想法?”

    在李長邪看來,若是想要獲得某個位置又或是某種地位,自然要付出行動,甚至是代價。既然藏劍山的人都不服與妄仙派並列,那麼就要有所作爲。

    王央衍聽到這話,偏過頭來擡起下巴微微仰視着輪椅上的他,盯着他沉默了許久,眉間藏着疑惑,眼裏似是有着不解。

    李長邪習慣了被人注視,只不過從未被人用這般眼神看過,他識得事故更能洞察人心,自然看得出來她那般目光彷彿便是在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微微挑眉,自然而然地開始覺得眼前這個黃毛丫頭過分放肆了,正欲說話,便忽然聽她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自認爲天下第一,那便天下第一,爲何還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她說的“我”該是以藏劍山角度出發的自述。

    既然藏劍山自居第一,那麼其他宗派便算不得什麼,其他人更算不得什麼。

    換句話說,我思我想即是世界真理。

    實在是霸道至極!

    李長邪氣笑了。

    他還從未聽到過這樣令人難以反駁的胡攪蠻纏,那得自負並無知到何種地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但仔細想去卻又並非無理。

    世界以我爲中心,確實符合當今大修行者的身份,但問題是,你纔不過是一個小姑娘,怎麼也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看着王央衍,就好像在看一個年少輕狂不知事的小丫頭,眼中帶着輕視。

    王央衍猜到他的想法,並未對他的質疑感到不滿,只是將目光移開看向前方的一片茫茫風雪,默了許久,極度好看難喻的眉眼間多了些認真,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在宣誓一般,說出的話在冰冷的空氣中不斷迴盪。

    她說:“總有一天,我要站在這個世界的頂點。”

    李長邪聽出了她話語之中帶着的可謂之執着的意味,明白或許這是她真的想要達到的志向與高度,看了她一眼,不自覺地淡淡一笑,弧度極淺,彷彿不曾有過。

    他問道:“萬一無法達到呢?”

    “那就去死好了。”

    王央衍順其自然地回答道,神色平靜,語氣平淡尋常,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無法達成目標就去死,聽上去似乎太過癲狂了,不像是她這樣冷靜的人會產生的決定,但她不在乎,她甚至不在乎生死,就像從前的許多次孤注一擲一般,她從來都以成敗與否來決定行動。

    就算死了又能怎麼樣呢?

    若是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死了又何妨呢?

    李長邪不認同她的想法,甚至最是看不起這種不尊重生命的認知,冷笑一聲。

    “若是連活着都做不到的話,確實應該去死。”

    這麼多年來他行動不便受人白眼,生不如死艱苦度日,苟延殘喘,怎一個慘字了得?但最終還不是堅持活到了現在?如今卻聽她說無法達成目標便去死,怎能忍住不說幾句?

    他毫不留情地諷刺了王央衍的說法,最後更是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愚不可及。”

    王央衍再一次被他冷嘲,不知爲何生出一種久違地被人教訓之感,皺了皺眉,有些不喜,默了片刻將情緒收進眼底,“道不同不相爲謀。”

    “呵。”

    李長邪淡淡扯了嘴角,並未多語。

    王央衍斜睨他一眼,站起身來拍落身上的雪,轉身離開,道:“告辭。”

    李長邪說道:“不送。”

    此後的許多天裏,王央衍便時常帶着糖糕與一兜的瓜子前來廣信宮,避開偶爾來探望的李呈宣後在庭院裏的雪地上坐下,問李長邪要不要和她一起喫,但總是會被拒絕。

    她也不惱,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嘮嗑,一個人把糖糕喫完後,後吐了一雪地的瓜子殼。

    李長邪看着滿地都是的瓜子殼,輕皺了眉,卻沒有說什麼。

    等到王央衍不知第幾次來的時候,他忽然向她問道:“你來我這裏,是不是因爲子湑?”

    子湑是李呈宣的字。

    王央衍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李長邪看了她一眼,道:“每次你來的時候,都盯着他離開的方向沉默許久,令人生疑。”

    “哼。”

    王央衍冷笑一聲,道:“那也可能是碰巧。”

    碰巧看的是李呈宣離開的方向,碰巧那時候她沒有什麼話要說。

    若是僅憑這個就妄下定論,她是因他而來,豈非荒謬?

    李長邪毫不在意她的諷刺,道:“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聽到這話,王央衍笑容微斂,默了片刻說道:“就算不一樣,那又怎麼樣?”

    “他長得很好看,難道就不能讓人多看幾眼?”

    即便如此,她的說法卻毫無說服力,因爲人家好看而多看幾眼沒有問題,但問題是你也長得很好看,怎麼不乾脆天天照照鏡子看自己算了?

    李長邪沒有反駁她,他一向厭倦這種沒有意義的言語拉扯,極其簡單直白地問道:“你喜歡他?”

    王央衍一愣,繼而微微挑眉。

    她忽然陷入了思考,沉默了許久,似乎是在想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又或是在確定自己的心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平靜說道:“年少心動,並無不可。”

    換句話說,她這便是承認了。

    尋常小姑娘被人點名心思,多少會有些羞怯,但她卻彷彿在論道一般,言語含蓄卻又不加掩飾。

    李長邪點了點頭,說道:“確無不可,既然如此,不如就在一起好了。”

    王央衍皺了皺眉,不明白他這是何意,道:“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那又如何?”

    李長邪說道:“在我大周王朝,男人三妻四妾視爲常事,何況他是一名殿下,多娶一個有何不可?”

    王央衍對此說法實在無法苟同,“不可能。”

    無論是同他人共享一個夫君還是讓已有心上人的人娶自己,都絕無可能,更何況她這一生早已註定流浪江湖,不說成親,即便是與他人在一起,她都不曾考慮過。

    愛慕與喜歡對於她來說都是極其正常的情緒,容易產生自然也會有消散的一天,算不得什麼,自然也不需要放在心上。

    只是喜歡而已,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所以無需掛意。

    李長邪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什麼,搖了搖頭。

    情之一字,哪有那麼簡單的呢?如今的王央衍還能這般不假思索便做出判斷,但誰能保證以後她明白了其中的苦楚後會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不懂情,也不屑於情,沒有多說什麼。

    風雪漸息。

    王央衍起身準備離開,李長邪卻忽然說了一句,“把糕點留下。”

    王央衍不明所以,你不是從來不喫,甚至有一回還擺明了很嫌棄?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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