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舟等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府邸裏面。
他們還沒有進屋,滄琰提着裙子便慌慌忙忙地跑了過去。季羨舟擡眼望向她,滄琰卻一把抓住了李雲深的衣袖,急急匆匆說道:“你快跟我來。”
季羨舟緊緊抿着嘴,沒有說話。
李雲深雲裏霧裏,便任由着滄琰拉着進了房間。
“你怎麼了,急成這樣?”
滄琰扯着他的衣袖,說道:“李沉縈不大好……”
她還沒有說完,李雲深心裏一個“咯噔”,慌忙問道:“她怎麼了?”
滄琰停下來了腳步,將李雲深往前一推,說道:“你自己看看。”
他哪裏看得見。
李雲深往前走了兩步,摸索到了李沉縈的手腕,輕輕地按了去。
她的脈搏實在是紊亂,氣息在身體裏面橫衝直撞。
李沉縈渾身還在哆哆嗦嗦地發抖,渾身一時冰冷一時滾燙,臉色早已沒有了什麼血色,額冷汗直流。
李雲深眉頭緊皺,喃喃道:“這便是……蝕骨釘。”
聽見了這個名字,滄琰也被嚇了一跳。
季羨舟隨即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卷暮,看着這凝重的氣氛,大家都識趣兒的沒有出聲。
李雲深放下李沉縈的手,迅速結一個手印。
一隻手忽然將他的手腕一抓。
季羨舟臉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說道:“你方纔受了傷,還是我來吧。”
滄琰怔怔地看着季羨舟。
李雲深搖了搖頭:“我自己來。”
“你受傷了。”季羨舟只是說着這四個字,沒有鬆開手的意思。
李雲深不願:“你放手吧,我不想對你動手。”
忽然覺得自己頸後一痛,卷暮接住倒下的李雲深,說道:“這種時候無需廢話,小爺將他帶出去,你自個兒注意一些。”
季羨舟點了點頭。
卷暮將李雲深背了起來,走了出門。
隨即季羨舟坐了下來,運了法術,朝着李沉縈慢慢地輸着法術。
滄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最後的目光落在了季羨舟的身。
她想要走出去,只是到底還是放不下。
季羨舟到底是怎麼會的法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羨舟收回了自己的法術,李沉縈已經沉沉睡去了,沒有那般難受的模樣。
“我們出去吧。”季羨舟看了滄琰一眼,便走了出去,沒再說別的什麼話了。
對於季羨舟這般模樣,她還真有一些不大習慣。
滄琰吹滅了蠟燭,也跟在季羨舟的身後走了出去。
滄琰看着季羨舟的背影,猶豫了兩刻,始終不大想跑過去。
季羨舟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速度走得有一些快,忽而停了下來,扶着牆猛地開始咳嗽。
滄琰心裏一驚,終究是沒有忍住,朝着他跑了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一隻手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
季羨舟捂着嘴巴,一陣血腥在口暈開來了。
他順勢擦了擦嘴。
滄琰看見他沒有咳嗽了,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無妨。”季羨舟搖了搖頭,負着手,垂着眼說道,“走吧。”
也罷,滄琰手陡然一空,季羨舟將自己的胳膊抽離開來,漠然地朝着書房走了過去。
滄琰搓了搓自己的手,跟在了他身後。
李雲深不在,卷暮坐在那裏,已經等了他有一會兒了。
季羨舟並沒有叫卷暮來書房等着他,他稍稍有一些詫異。
卷暮首先開了口,說道:“季羨舟,我有事情找你。”
季羨舟收斂起自己的那一絲驚訝,坐了下來,說道:“你說吧。”
滄琰坐在了他的身邊,一聲不吭。
倒也沒有人說一些什麼。
卷暮的臉是難得的嚴肅,他說:“有件事兒我必須得同你道個歉。”
他頓了頓,沒看見季羨舟臉有別的什麼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是羲和老人派來的,主人叫我給你一個錦囊,但是……”
“但是什麼?”滄琰下意識問道。
卷暮看了一眼滄琰,又轉而看向了季羨舟,忍不住捂着自己腦袋,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道:“小爺不小心了青琊那個混蛋的當,錦囊……在他的手裏。”
季羨舟的臉已經沒有什麼表情,好像說的事情同他沒有分毫的關係。
滄琰卻臉色變了。
她偷偷地看向了季羨舟,輕聲問道:“那個錦囊裏面是什麼?”
“我不知道。”卷暮如實說道,“小爺是那種擅自打開別人的錦囊的人麼?”
“我知道。”季羨舟忽然開了口,卻說道,“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卷暮怔了怔:“是,這樣嗎?”
滄琰狐疑地看着季羨舟。
季羨舟點了點頭:“確實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旁的話卻都不肯說了。
滄琰不信。
現在季羨舟的話,滄琰說什麼都不信了。
她咬了咬下嘴脣,說道:“你把手給我。”
季羨舟斜睨了滄琰一眼,說道:“爲什麼要給你?”
“我給你把把脈。”說着,滄琰要伸出手去抓季羨舟的手。
季羨舟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站了起來,垂着眼看着她:“阿琰,這麼多年了,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頓了頓,他轉過身走出了門,腳步一頓,側過眼看了她一眼,“還是這麼愛管閒事。”
背影愈漸消失了。
滄琰沒有追去,臉色卻蒼白了。
卷暮心有愧,看了一眼滄琰,輕聲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去找顧皎了。”
滄琰輕輕地點了點頭。
卷暮也走了。
便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可以去哪裏呢?
季羨舟走了出去,一下子扶住了牆,渾身脫力的模樣。
他伸出手,方纔咳出的血還在掌間。
彼時滄琰在他身邊站着,他沒能擦掉。季羨舟嘴角略帶諷刺地勾起一抹笑,掏出一個手帕,慢慢地將手的血跡擦去。
他靠在牆,撐着自己的身子。
這副身體約莫是真的撐不了多久了……可是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