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芳一聽,頓時露出個難以理解的表情:“躺棺材裏,這......”
我答道:“信得過我,你就試試,信不過我,那我就沒話說了。”
張桂芳連忙說道:“大師這話怎麼說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那行,大師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其實也不是不告訴他,只不過,怕他害怕。
人在恐慌的時候,總會做出點不理智的事情,我解決了這麼多的事兒,早就有經驗了,還不如別跟他細說,省事兒。
程星河把違約金算出來了,笑的眉不見眼見的,一聽我這邊也處理好了,更高興了:“你小子也學精了啊!”
我不由自鳴得意,廢話,咱現在一個地階,也是滷味店的蹄髈——熟手。
呸,這話怎麼想的,我纔不是豬呢,幸虧沒說出來。
白藿香和啞巴蘭都信得過我,就祝禿子撇着嘴冷眼旁觀,還是想等着看我出醜:“小子,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可你小心點——別玩兒脫了,真把這胖傢伙玩兒死了,虎口峽和白虎局可就沒戲唱了,四相會追查下來,沒你的好。”
這我當然知道了,還用你說。不過你這個體態,指着啥說人家胖傢伙?
張桂芳一聽死不死的也很緊張,但他聰明,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也沒敢細問。
於是他就照着我說的,準備了棺材,紅燭,線香,還有糯米粉。
一切準備停當了,啞巴蘭就問我:“哥,鑽棺材什麼意思?”
簡單——抓那個吹燈老頭兒的痛點唄。
那個吹燈老頭兒對張桂芳那是深仇大恨,到了想讓張桂芳碎屍萬段的程度,要是張桂芳這麼好端端的就死了,他肯定不甘心,要過來鬧騰鬧騰的。
而且他肯定也會好奇——張桂芳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就叫上墳燒報紙——糊弄鬼。
啞巴蘭更來興趣了:“那哥,是要張桂芳裝死?可那個老頭兒不見得能上當吧?”
是啊,普通裝死,不過是倆眼一閉倆腿一瞪,但是頭上和雙肩的命燈還是亮着的,死人也看得出來,所以要想裝死裝的像,就一個主意,讓他真死。
啞巴蘭緊張了起來:“你橫不能真的要殺人吧?”
殺毛線——我看向了白藿香:“這就要看你姐的了。”
白藿香一點沒意外:“你怎麼知道我能有這個本事?”
我答道:“你說過,沒你過頭虎撐幹不成的事兒,我一直相信。”
白藿香菸波一閃爍,顯然很高興,但還是壓着嘴角,就是不肯笑,努力板着臉拿出了一個小包。
程星河眼疾手快就搶過去了:“蘑菇幹!正氣水你不厚道啊,這特產帶這麼長時間不拿來給大家分分。”
說着挺着急的打開了。
一股子異香瀰漫了開來,我們都是第一次聞見這麼香的味道,光這個味兒都能讓人多呼嚕幾碗飯,但程星河一聞這個味道,頓時手就激靈了一下,跟拿耗子藥一樣甩給了白藿香:“陰雞冠?”
白藿香傲然說道:“想不到你還見過點世面。”
說着,就又把那個蘑菇幹扔給了張桂芳:“喫吧。”
陰雞冠菌劇毒,能讓人死——是真的死,魂遊地府的那種。
張桂芳膽戰心驚就拿過來,看了我一眼。
我把他拉到了棺材前面一個位置,點了點頭。
張桂芳一皺眉頭,下定了決心,就塞嘴裏了。
幾乎是馬上,張桂芳的眼神就凝滯了下來,手一耷拉,整個人就倒進了棺材裏。
他身上的三盞命燈,幾乎跟遇上了大風一樣,瞬間就滅了。
我順手把棺材蓋子蓋上了,接着,就把麻衣玄素尺,麒麟玄武令,還有七星龍泉交給了程星河,讓他先幫我看着點。
這幾個東西放一起,陰氣也擋不住這種煞氣,那吹燈老頭兒要是不敢來,一切白鬧。
啞巴蘭有點擔心:“可是,哥,你什麼也不帶,那東西......”
那東西應該就是個死人,誅邪手就夠用。
程星河接了這一堆東西,就上不礙事的地方給我看着去了。
我的意思是讓白藿香也跟着程星河,上安全的地方去,可白藿香假裝聽不見。
她那個脾氣,別人也逼不了她。
啞巴蘭生怕我沒傢伙要喫虧,蹲在了門口幫我埋伏。
祝禿子看我的擺設,就跟看小孩兒過家家似得——在他看來,一切事兒不用問青紅皁白,前因後果,找個煞滅了就行了。
要是功德過不去丟飯碗,就用上樑法竊取人家的功德給自己補上,簡單粗暴。
於是他找了個舒服地方,打呼嚕去了——之前弄小青,不,安寧那事兒的時候,他跟着熬了一宿,無論如何,現在都熬不住了。
這會兒一片安靜,我也有點犯困,那個吹燈的老也不來,我靠着牆就睡着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覺出一雙手小心翼翼的把我的頭按在了她肩膀上。
這個味道很香。
是甜裏發苦的藥味兒。推薦閱讀//
而那隻手輕輕放在我肩膀上,想盡量讓我舒服點。
隱隱約約,聽見她輕聲滿足的說道:“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我把腦袋擡起來了:“什麼樣?”
白藿香嚇了一跳,瞬間把我推開,躲出去了老遠,臉龐被跳動的燭光一照,紅彤彤一片:“哈?什麼什麼樣,你說什麼夢話?”
“不是我說,是你......”
“胡說八道,我什麼也沒說!”白藿香跟受了驚的狸貓一樣:“你說夢話,還賴我!”
是我聽錯了?可你這麼氣急敗壞幹什麼?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我揉了揉眼睛:“好好好,算我聽錯了還不行。”
白藿香這才覺出自己反應過度,慌慌張張就要正臉色:“什麼叫算,本來就是——對了,也不是我把你拉過來的,是你自己非得靠過來的,我,我看你那麼困,沒好意思推開你而已,你可不要亂想。”
我沒亂想。
我就擺了擺手:“是是是,謝謝你肩膀借我靠。”
白藿香看我完全有着她,倒是不好意思再鬧了,囁嚅了半天,說道:“謝什麼謝,我倒是——也想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