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邱葵和慄兒同時不解地看向塔坨。
“試試看,活物的魂,不搞死的前提,能不能直接拘禁在刀上。”塔坨這話,讓慄兒無端打了個寒顫。
“怎麼不用你自己試試。”邱葵瞪他一眼,“就知道欺負孩子。”
她沒有搭理塔坨的無理要求,直接走到峇釐身側,在他另一隻爪子的掌心,輕輕劃上一刀。
“怎麼樣?有什麼嗎?”邱葵擦乾淨刀上的血,剛一擡頭,就看見面前一張放大的俊美人臉,還有兩隻長長的耳朵支棱着。
好美一男妖。
“啊啊啊啊啊啊——見鬼啦!我見鬼啦!”邱葵一個起跳,躥到塔坨身後,緊緊揪住他的白絨大氅不鬆手。
塔坨、慄兒以及峇釐,三人面面相覷——她也能看見亡靈?
“父親。”慄兒上前,想要拉住峇釐的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父親……”他眼睛眨巴眨巴,兩泡眼淚噴涌而出。
“生死有別。慄兒摸不到爲父,實屬正常。”峇釐倒是看得開,順帶着跟其他耳鼠族都打了招呼。
這一下,大家哭得更厲害了,也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音容再現勾起的悲痛。
邱葵使勁揉揉眼睛,“你們都看得見嗎?峇釐族長他的……鬼魂?”
“鬼魂?”塔坨略一琢磨後,向邱葵解釋道,“這是峇釐妖靈初散的凝結體,用人族的理解方式而言,應該是,元神。”
“元神?”邱葵表示更懵。
“神隱後,雖世道沒有輪迴,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消亡時,體內的靈氣會開始外泄,反饋迴天地,重新滋養萬物生靈。但這個消散,需要一定的過程。靈氣越強,消散時間越長。”
“這我明白。就像那妖貓王。因爲想要儘快得到他在世時存體的靈氣,所以妖貓族就加速焚化他的屍身。”
“如今峇釐新逝,身體未腐,靈氣初散時便被吸附在你的砍骨刀上,因此可以完整保留住他的妖靈。”
“可那三條魚,我也是現宰現殺的,卻看不見他們的亡靈。”邱葵指着自己的眼睛,“我這可是沒開光的單純肉眼。”
塔坨看了眼同樣懵的峇釐等耳鼠,只得繼續解釋,“那是因爲峇釐有功德加身的原因。這世道,神雖隕落,但並非不在。公道在,正義在,黑白善惡的評斷,自然也在。”
“那我能不能理解爲,峇釐族長只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但他,不會死了?”邱葵的問題,也是慄兒和衆多耳鼠的問題。
“倒也不然。”塔坨斬斷了大家的臆想,“若你死,你的刀便會死,你的刀死,這些亡靈也將重歸天地,滋養萬物。況且,如今的他們,並不能再修煉。甚至除了有功德加身的峇釐,其餘刀下亡魂連凝形聚體都做不到。”
“不愧是大妖神,懂得真多。”邱葵由衷說道。
“反正天地之間就剩我一個妖神,我胡說,你們也不知道啊。”塔坨這話一出,慄兒等耳鼠瞬間又嚎啕大哭起來。
唉,頭疼。
這是耳鼠族的內部會議。
塔坨沒有興趣旁聽,邱葵則憂慮恩桃村的村民,於是拖着塔坨一起,將無意識遊走的村民們,趕鴨子似的,一點點聚集起來後,畫了個結界,圍在小院外。
準備等耳鼠族安排妥當後,將人帶回燭瀧溝好生照顧。
“也不知那八字眉的倒黴小子,逃出來沒有。”
邱葵在村長大叔家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裳,這才搬條長凳,清清爽爽地守在小院的結界線上。
“那場爆炸,地動山搖。妖貓族都自顧不暇,但願他能無事纔好。”邱葵又說道。
“放心。他在妖貓族溜達過好幾個月,路線摸的門兒清,估計早就趁亂,逃之夭夭了。”
塔坨甚至懷疑那場爆炸,與百里遲暮脫不了干係。
邱葵突然站起,一頭撞在塔坨下巴上,“哎你說,以他百里族醫者的本事,能不能解救恩桃村的村民?他可是連懷德醫聖的毒都能解,說不準,也能解咒!“
“說起來……”塔坨略作遲疑後,道出,“妖貓廟爆炸時,我看見百里就在祭臺之下。”
邱葵:“他去那裏做什麼?”
塔坨:“找妖丹。”
邱葵:“找妖丹!”
他倆,異口同聲道。
“自然是找妖丹。”百里遲暮突然出現在小院的籬笆外,言笑晏晏。
一張白淨的小包子臉上,兩條倒黴的八字眉耷拉在眼尾。
“百里蟲蟲!”邱葵大喊一聲,猛衝上去,狠狠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還活着!”
“我叫百里遲暮。”百里遲暮十分無奈,他的人形蛹造型到底是給這姑娘留下了多深的印象啊。
“遲暮多不吉利,一條快死的蟲。”邱葵興奮地衝百里遲暮擠擠眼,“那妖丹,你得手了?”
“那是當然。”百里遲暮從懷裏掏了掏,拿出一顆棕黃色的妖丹來,還閃爍着淡淡金色光芒。
塔坨湊過來瞥上一眼,暗自哼哼,“貓妖王妖丹,這一顆,市面上,怎麼也得值十萬靈珠吧。燭瀧溝現在燒得一窮二白,未必有酬金支付你這顆妖丹。”
邱葵愣住:“你要賣?”
塔坨:“若不是爲得報酬,何須費那麼大勁兒,不惜炸燬妖貓廟。”
“你炸的妖貓廟?爲什麼?”邱葵一聲大喝,驚得小院子的耳鼠也齊齊回頭望過來。
百里遲暮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那火藥彈,是我提前埋的,計時的。這不是爲焚屍得到妖丹麼。當時我急急忙忙趕回去找空間囊,就是爲取消計時,避免傷及無辜。”
“你在祭臺下面,裝個火藥彈幹什麼?”邱葵不解,其他耳鼠看向百里遲暮的眼光,更是嗖嗖帶刺。
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炸,打斷戰鬥,他們族長又何需以妖丹強飼結界,最終導致大限之期的提前到來,身消魂隕。
“火藥彈不是裝在地下的。”百里遲暮滿臉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