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罩在接觸空氣的一瞬間化爲泡影,措手不及的三人(妖)差點重新跌落入海。
塔坨提着邱葵的脖領子,踩着海浪凌空幾個翻飛,回到海岸沙灘上。
身後是“噗通”的一聲落水——
百里遲暮看了眼漸行漸遠的身影,只得自力更生,撲騰着手腳,狗刨的方式往岸邊遊,他不該學着大佬凌波微步的,誰知道靈力衰竭之下居然會腿軟,失策啊,失策。
邱葵倒是聽見了身後的異響。
“蟲蟲落水了。”
“無妨,他並沒有呼救。”
“……”
邱葵尾巴一觸碰到沙灘,長長的花斑蛇尾,就自動化爲一雙筆直纖細的腿。
“啊——”
她剛剛驚叫出聲,便有一件白絨大氅兜頭罩下,遮蓋得嚴嚴實實。
這一刻,百里遲暮該慶幸他距離海岸線遙遠,正埋頭狗刨,啥也沒看見,否則眼睛就該保不住了。
邱葵也沒料到,長尾化作雙腿時,她那條被撐破的長褲,居然還是長布條的流蘇樣,別說是遮羞了,海風一吹,全方位的漏風。
此刻,她被罩進還帶有塔坨餘溫的大氅之內,尷尬地僵硬了好半晌,才喃喃發問:“你都……看到了吧?”
塔坨微微撇過頭去。
這做派,就是默認都看到了。
“還好是你,不是百里蟲蟲。”邱葵紅着臉說道。
塔坨聞言,耳尖燒起一抹紅暈來。
而後,他聽見邱葵吸了口氣,一本正經道:“幸好不是被別的人看見了……”
所以,他屬於她的自己人麼。
塔坨嘴角的笑才咧到一半,又聽到邱葵喃喃自語:“妖獸不是人,等同於獸,和小雞小鴨同類。哎,小時候還在豬圈旁洗過澡,沒事沒事,不尷尬不尷尬。”
邱葵揉着通紅通紅的臉,一邊做着心理建設,一邊拖着長長的白絨大氅,往椰林裏走去。
塔坨木在原地——
因爲他不是人,所以無所謂麼。可以當着他的面,沐浴更衣,自然也可以露。
噗通——
百里遲暮終於游到了岸邊,剛一踩上沙,左腿就抽筋了,累得一個匍匐,拜倒在大佬腿邊。
“大佬,拉我一把,小弟腿軟,起不來。”
他伸出手,可可憐憐地仰着頭,露出那張被海水泡得冷白的人臉。
塔坨高擡貴足,對着那揚起來的修長大手,一腳踩了下去!
“大、大佬……”百里遲暮看着自己被碾壓進沙堆裏的手,有些茫然,他是怎麼招惹到大佬了?
塔坨走進椰林,看見邱葵正倚靠在一顆椰樹上等他,寬大的衣袍襯得她越發嬌小。
她一見來人是塔坨,鬆了口氣,將剛提上去的紅色毛領唰一下,拉到了肩膀下,小手呼呼地扇着風。
晶瑩剔透的汗珠,順着下頜線,滴入胸前深溝內……
“還我。”塔坨大手一揮,將邱葵身上的白絨大氅收了回來,“沒羞沒臊的女人!”
他披着自己的白絨大氅,上面還留有女孩獨有的馨香,越發覺得心煩氣躁,不免想起在夜光杯中見到的邱葵,就是這般,穿着他的皮毛,勾他步步淪陷。
僵硬地擡了擡手,踢了踢腿,唉,好沉。
“你是怎麼惹到大佬的?”百里遲暮一瘸一拐地趕上來,正巧看見大佬收回自個大氅,變出一身椰子殼盔甲給邱葵套上的一幕。
邱葵沉思半晌,摸摸下巴,回道:“約莫是我嫌棄他的皮毛太熱,所以生氣了。”
“你可真是……”百里遲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哎?那我又是怎麼招惹到大佬的?”
他擡手,手背上還明晃晃地印着半個腳印。
也是,大佬之腳,哪是那麼快就能消除印記的。
……
這一路上,塔坨都在生悶氣,至於他氣什麼,沒人知道。
峇釐從砍骨刀裏飄了出來,對邱葵手腕上的避水珠興趣盎然。
只可惜,這避水珠就像是睡不醒似的,一路怎麼戳,那雙小茴香籽的眼睛,也沒有睜成芝麻樣。
反倒是邱葵拔刀出鞘的瞬間,那避水珠忽然睜眼了。
它瞪直了眼,看向邱葵手中的砍骨刀。
“那什麼……這是個誤會。”邱葵悻悻一笑,生怕這器靈以爲刀是衝它的,於是趕緊將砍骨刀收回刀鞘之內。
隨着刀身入鞘,避水珠兩眼一翻,又沉沉睡了過去。
百里遲暮:“它醒的時機,挺巧合哈?”
邱葵:“約莫是警惕性高。”
峇釐:“要不,你再拔一次刀,看它能不能醒?”
百里遲暮:“哎對!再拔刀看看,多嚇幾次就沒瞌睡了。”
邱葵:“……”
都什麼人啊,耍着玩麼。
她倒是很希望避水珠,能再多休息一會兒,只有它休息好了,有足夠的妖靈,才能更大可能地幫助她,開啓回家的結界之門。
此去西海,一來一往,耗時兩天半。
邱葵他們在夜幕時分,才趕回到西莽原林。
“塔坨,能不能麻煩你跑一趟蛇宮,替我歸還虺王的這顆蛇膽。”
越是靠近匠魂谷的方向,邱葵的心就越是慌亂,心底生出一個念頭,好像催促她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要來不及了。
但是她不想冒險,將妖蛇族的蛇膽一併攜入匠魂谷。說她小心謹慎也好,不識好歹也罷,但妖族之中,相比較而言,能入谷的,她只信自己的夥伴。
“你等赤翠峯等我。”塔坨只一眼,就看出邱葵在擔憂什麼,當下並不多言,直接撫掌提取出她體內的妖蛇膽。
“謝謝你。”邱葵不知道爲什麼,心裏很慌。
“等我。”塔坨拍拍她的腦袋,飛身一躍,化作一道虛影,隱入昏昏夜色中。
“走吧,小葵,沒事的。不是還有我嘛。我有醫術,峇釐有靈藥,咱倆在一起,簡直是世間最強醫藥組合!”
百里遲暮拍拍邱葵座下的騶吾,加快了前進速度。
“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