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葵嚇得一擡頭,臉色紅得快要爆血漿了。
“那是一起一伏,太顛簸?”塔坨覺得這小人兒的味道更奇怪,燒得要糊了一樣,“把你弄的很難受?”
邱葵:“……”
藏樓裏的小話本,真該一把火,燒了。
“怎麼臉紅成這樣子?”
塔坨微涼的手指,抵在她額頭上,果真很燙,接着他修長手指一劃,放在了她左胸口的位置。
“你幹嘛?”
邱葵一把拍掉塔坨的手,後退兩步,如臨大敵地捂着胸口。
塔坨:“……我測測你的心,可還好?感覺要跳出胸腔了。”
“你的心纔要跳出胸腔了。”
邱葵轉身,氣鼓鼓地朝着運稱樓大開着的正門走去。
塔坨隨即跟上,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看了眼在地上裝死的熊貓妹妹,說道:“你的妖丹,怎麼破的?”
“嗯?”熊貓妹妹一擡頭,眨巴兩下毫無聚光的豆豆眼,回道,“出生就是殘缺的。”
“天生的廢物,呵~”
塔坨笑笑,沒再理會氣得半死的熊貓妹妹,轉身走進運稱樓裏。
這算什麼,五十步笑百步嗎?
她是眼瞎了,又不是耳聾了,可沒忘記你倆剛纔的對話,你這堂堂大妖神,妖丹竟然也是殘缺的,化形都不穩定!
等等……大妖神妖丹是殘缺的……她這是無意間知曉了什麼驚天祕聞了嗎?
熊貓妹妹後知後覺地驚起一身冷汗,蹭禿嚕皮的雙腿迅速後移着,大有瞎着眼逃之夭夭之勢。
忽然,她聽見門內傳出一聲雲淡風輕的命令——
“守好門,人沒死完之前,公正堂的狗,都給攔下!”
啊摔!這是什麼天怒人怨的命令!讓她丫的一頭殘疾熊貓去對抗整個公正堂嗎?
什麼……公正堂要來了?
熊貓妹妹身軀一震,開始往門口爬去,得令,誓死守住大門,與公正堂的狗,死磕下去!
邱葵左顧右望,警惕十足地一路往深處走去,到處都沒有人。
原本熱熱鬧鬧,忙忙碌碌的運稱樓,突然就像是搬空了一樣。
從幫廚到僕人,從管事到參賽妖廚,全部消失了。
“我在輪迴道里,待了很長時間嗎?”邱葵有些納悶。
不該啊,長街青石板上的血,還都還沒幹透呢。
“你乾的?”她停住步伐,看向塔坨,臉上的紅暈已經消失了,但一雙清澈水潤的眼睛,波光瀲灩。
塔坨的心,莫名一窒,突然有所感悟,這小人渣渣,開竅了?
“真是你乾的啊?”
邱葵見塔坨沒有立刻回覆,就以爲他默認了。
“不是。”塔坨否決,“我在你屋內醒來後,就直奔花容住處了。”
“爲什麼?”邱葵問。
“此事,一言難盡,稍後我會告訴你,現在我們需要找到佰伊。”塔坨說着,牽着邱葵的手,往古井符陣的方向走去。
“我們要不要跑兩步。”邱葵問。
“不要。”
“爲什麼?”
“累。”
“抱歉啊,下次我減點兒肥。”邱葵有些尷尬,這又扛又拖的,能不累嗎。
“您老……可真是委屈了。”邱葵嘆氣,有些爲奚沉哀悼。
妖獸變嬌花,只怕這運稱樓,今日不會善終了。
塔坨似乎很珍惜他做人的時刻,也很享受沒有妖靈加持的時光,他牽起邱葵的手,慢慢悠悠向着古井符陣的方向走去。
那庭院門口的老樹,焦黑如碳,就像個門神一樣佇立在門口。
邱葵打老樹跟前過的時候,後背一寒,總覺得這樹,在怨氣沉沉地瞪着他們。
也不怪她心虛,畢竟好端端的一棵樹,因爲一場調虎離山計,硬生生成了犧牲品。
它招誰惹誰了?對嗎?
就因爲它紮根在土裏,無法動彈,就要喫這個虧嗎?
不公平啊。
邱葵悄悄咪咪地衝老樹道了個歉。
塔坨自然感覺到了異常,他側目,微微笑了笑。
轟然一聲倒塌聲。
邱葵嚇得一回頭,發現那棵她剛道完歉的大焦炭樹樁,碎成了一地黑灰。
“這、這、這是怎麼了?”
“許是心願已了,解脫了。”
“啊?”
邱葵一臉茫然,但顯然塔坨沒有給她更多沉思的機會,抓着她的手,徑直跨過了符陣。
“符陣失效了?”
邱葵發現周圍的符陣,沒有像上次一樣,銅鈴大肆響動,也沒有飛沙走石的警戒氣勢。
“符陣沒有失效。是我們倆,沒有靈力的原因。它感知不到我們。”
塔坨這話,讓邱葵心思一凜,突然察覺到些什麼,這廝如今化爲人族,莫不是就爲在禽夕鎮行動自由?
塔坨走到井口,往下望着。
她也跟着上前,探身往下望,突然感覺一股風流,從井底傳來,拽着她,強行往下拖着。
邱葵反手抓住塔坨,剛想穩住身形,卻不料塔坨提着她衣領,縱身一躍,跳入古井之中。
“咦……不太對啊。”
邱葵揪住塔坨的衣衫,發現順着這股風流,他們一直在往下墜着。
這感覺就像是以前在西莽原林,從天海跳進蛇宮的感覺一樣,一直往下墜,彷彿沒有盡頭一樣。
這肯定不對,古井下,她來過一次,也就十來米深,當初佰伊一勾手就能接住她,絕對沒有這麼深纔對。
“這是結界的入口。”塔坨解釋道。
邱葵:“什麼結界的入口?”
“太歲領域。”
塔坨話音剛落,他們的身體被氣流一卷,一彈,忽地拋擲了出去。
“啊——”
邱葵尖叫出聲,只感覺眼前亮的刺眼,但很快,就被塔坨摁在了懷裏。
落地,四周安安靜靜,鳥語花香。
有清風的浮動,還有暖融融的陽光。
邱葵將臉從塔坨寬闊的胸口拔出來,側身,一眼就看見了那口符陣中心的古井。
“我們怎麼又被拋出來了?這是……排斥反應?”她極其驚愕。
“這是太歲領域,我們進來了。”塔坨示意邱葵看向後方。
果然,那棵燒成黑炭的樹樁,還安安靜靜地立在庭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