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那女娃。”老太手指素水柔。
“是你做的啊？”霽蕊不禁看向素水柔，接着又問道：“玄劍山的人爲什麼會在這裏？”
詢問霽蕊鋒銳指甲泛起寒光，六條白尾也已炸開，臉顯出敵意，似乎對素水柔在此很不滿意。
“是尊主讓她留在這裏的。”善靈舔着指甲的糖醋油漬道。
“哦？”霽蕊聞言，敵意也隨之削減。但口仍是道：“我不喜歡你，我母親是死在你們玄劍山手。莫要以爲你們勢大便可統領人間，人間交由尊主手纔是真正太平。”
素水柔嘴角露出慣有笑容，輕聲道：“我們玄劍山從未想過統領人間，我們玄劍山弟子也是各盡本分罷了。”
霽蕊輕哼一聲，又拿起一塊排骨邊喫邊道：“有沒有想過你們心裏最清楚。”看來喫人嘴軟，拿人手短這話在霽蕊這裏並不好使。
見狀素水柔不禁暗歎一聲，人與妖結下的仇恨實在太深，看來只有一方覆滅才能使天下真正太平。
將這塊排骨喫下，霽蕊看向善靈道：“我要去見尊主了。”言罷，霽蕊離開柴房。
“婆婆，你與鐵牛爲何會在此處。”見霽蕊離開，素水柔才問道。
“年歲大了，跑不動了，妖怪來了只能在這裏等死。”婆婆聲音略帶滄桑與無奈道。
若說等死，看起來還真是如此，一個老太躺在躺椅等着死亡的降臨。
“騙人，尊主說你留在這裏只是想伺機殺死我們。”善靈嘴裏含着骨頭道。
“一派胡言，若我想與那狐精爲敵，她還能安然在此壓制神劍？”老太不屑道。
聞言，素水柔心暗驚，老太話之意竟有殺死九尾妖狐的實力？可素水柔卻偏偏感覺不到老太和鐵牛有半分修爲，莫不成這便是所謂的返璞歸真，其實老太是一位高人？
“素水柔見識淺薄，不知可否請教前輩姓名？”素水柔實在想不起至陽門有這麼一修爲高深的人物，當下不由行禮問道。
“說出來你也不知，不必說了。倒是你若娶了我這兒子，我的名字你遲早也知曉了。”
“前輩見諒，我已心有所屬。”
此言一出，鐵牛眼閃過一抹失望，不過也僅有一抹，畢竟鐵牛也知自己與素水柔一個天一個地下本非一類人。
“哼，不吃了。”老太見素水柔又拒絕自己，當下不悅重新躺在躺椅之睡了起來。
畢竟這是終身大事，素水柔怎能草率應下，見老太有幾分怒意，素水柔也只能微微低頭表示歉意。
“唔唔唔......”善靈依舊喫着盤子的排骨，不再參與幾人之間的事。
善靈將盤排骨一掃而光，才滿意拍着肚子頭枕狐尾愜意躺在柴房之，而手間的山楂串早已不知所蹤。
素水柔此時也有些疲倦，當下走到柴房一角，頭靠牆壁閉目養神。見三人都已休息，鐵牛將地空盤拾起，去鍋竈邊洗鍋刷碗了。洗過碗後，鐵牛見屋內三人都已睡着，而自己又精力旺盛，絲毫不感睏倦便去往別處散步。
睡夢善靈不由動了動枕在頭下有些發麻的尾巴，接着換了一條重新枕在頭下繼續熟睡。素水柔聽聞善靈動靜不由睜開眼看去，隨即又閉起雙眼沉沉睡去。
素水柔熟睡隱隱聽到有人來回走動，翻動東西的聲音，睜眼時天色已黑，不覺竟已睡了如此之久。此時柴房內點着一盞油燈，昏暗燈光下善靈正四處翻找東西，顯得十分煩躁不安。
“怎麼了？”素水柔不由開口問道。
善靈專心在找東西，全然沒有注意到素水柔在問自己，翻動木柴，爬到躺椅之下，柴房各處幾乎都讓善靈找了一遍，而善靈依舊沒能找到，再觀善靈神情，似乎快要哭了出來。
“善靈，什麼東西不見了？”素水柔又開口問道。
這一次善靈聽到，當下看向素水柔，哭喪着臉委屈道：“糖葫蘆不見了。”其實並非是糖葫蘆，而是先前穿起來的山楂串，還並未製成糖葫蘆。
“明明在我手裏的。”善靈似乎忘記了自己將山楂串放在哪裏，當下欲哭無淚。
狐狸多數敏銳、狡猾心機頗深，可善靈看來卻並不是這樣。素水柔也細細回想，善靈睡覺之時自己並沒有見過山楂串，一次見到應該還是在爐竈之前。
不料善靈眼忽然閃出一抹精光，急忙衝出柴房跑向鍋竈之處。待及善靈再回來時，手裏拿着那串山楂串，面露喜色。
原來素水柔在將第二盤排骨遞與善靈時，善靈隨手將山楂串放在了鍋臺之，之後便忘記了。素水柔見狀，也露出溫柔笑容輕輕拍了拍善靈腦袋便走向屋外。
天色已黑，繁星滿天，素水柔此時精神飽滿，心又在意祖父素環之事，當下由來時之路重返而回，穿過林蔭小道進入至陽門武場，武場七尾璇瑰與六尾霽蕊正在交談。再見璇瑰，素水柔仍有餘悸，但還是開口問道：“你可知玄驚塵下落？”素水柔十分放心不下玄驚塵，畢竟當時獨自逃離的玄驚塵也十分虛弱。
“玄驚塵？奴家可不知道，或許已經死了。”璇瑰語氣不善，若不是不敢違反星嫣之令，璇瑰一定會在此處再一次將素水柔殺死。而一旁霽蕊見到素水柔，一語未發，緩緩走開了。見到霽蕊離開，璇瑰也輕哼一聲，隨即躍起離去。武場又空無一人了。
素水柔由武場向西而去，卻見九尾星嫣正站在劍閣之後，藉着月光獨自眺望遠處。
星嫣並未回首，已知來人是素水柔，當下嬌聲道：“是想知道素環之後所遇何事，所以才這麼急着回來嗎？”
“是，我想知道祖父更多的事情。”
“你當然該知道，我也遲早會讓你知道，只不過知道後你便再難一心除妖了。”星嫣嬌聲提醒道。
“再難除妖？妖是邪惡之物，我劍下自然不會留情。”素水柔義正言辭道。
“若妖並非你心想的那般邪惡，你又會怎樣呢？”星嫣回眸問道。
稍加沉默，素水柔沉聲道：“也當誅之！”
“哦？這又是爲何呢？”
“妖本不該在人間，妖該回到應屬於妖的妖界。”素水柔言出自己心所想。
“可你知道下一刻哪一草哪一木會成爲妖嗎？”言語星嫣微微躬身，將腳旁一朵黃花采下。星嫣看着手黃花道：“再過數日，天氣轉涼後這朵黃花便會凋零。”話語一頓，星嫣回身將黃花舉到素水柔面前，“也可能它不再會凋零，而成爲妖不是嗎？”
素水柔緩緩點頭，雖然星嫣所說的可能性十分小，但並非毫無可能，一草一木一花一獸都可能修煉成妖。
“成妖后的它該怎麼辦呢？按你的話說，它本該回到妖界，可妖界又該如何回去。”星嫣緩緩閉眼輕聲道。
素水柔沉默了，妖界與人界的聯繫早已被封印，若在人間成妖自然是隻能呆在人間，而它即便不做亂人間，也遲早會被玄劍山弟子所滅。
“妖界與人界的聯繫不該被封印，封印之後某種平衡便會被打破，妖缺少同族只能害人，而人爲了生存也只能除妖。”
“那打開妖界與人間的封印便會維持這股平衡嗎？”素水柔當下反問，在素水柔看來，若是妖界與人界重新聯繫，恐怕又是一場生靈塗炭。
“打開？”星嫣掩嘴嬌笑不斷，素水柔不解星嫣爲何會這般笑，眼露出疑問。
卻見星嫣笑聲忽止，雙眼銳利道：“一切都已經晚了，在紫清將二界封印相隔之後已經晚了，平衡不再復存。”
“爲何？”星嫣說得話既怪也妙，素水柔一時難以領會。
“若人家是你，日後便離開玄劍山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平淡一生。絕不會再與妖爲敵。”星嫣不再回答素水柔問題，而是話含有深意提醒道。
“若天下太平，除妖與否對我真的不重要。可若五洲有難，素水柔義不容辭。”素水柔毫不退讓，雙眸堅定看向星嫣。
“你已經死過一次，還這麼不惜命嗎？”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你若是繼續帶領狐妖盤踞南洲，做着傷天害理之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那你又能將人家如何呢？我們之間差距太大，只要人家願意，隨時可以輕易殺死你。”
心知星嫣言之不假，素水柔輕嘆一聲，“正邪難兩立，待我瞭解祖父之事後，我們終會廝殺。”
“那是日後之事，可能那時你也不想再與我爲敵了。”話音稍頓，星嫣繼續道：“隨我來劍閣，我讓你看明白素環究竟如何了。”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