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的後門,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裏輾轉走出了很遠,才停在了一個硃紅色大門前,可這門前卻沒有任何主人家的標識。
握起金色的門環,看似不經意地敲打,實則卻藏着某種暗號。
片刻後,吱呀一聲,硃紅色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黑色的人影立刻閃了進去。
門縫裏探出了一個看不清臉的腦袋,在四周足足打量了半晌,確定無人跟蹤之後,才又將大門合上
“如意,如今京城風聲正緊,你怎麼突然來了?”
閃身進門的黑色人影將臉上的面紗摘下來,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可不就是定國公府沈老夫人身邊的如意?
“沈家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必須儘快離開那。”
如意冷着一張臉,面色頗爲凝重,還有幾分緊張。
她擡頭,看向自己面前這個絡腮鬍子,根本看不出任何本來面目的男人,“你們還沒問出嫁妝單子的下落麼?”
絡腮鬍子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丫頭是個槓頭!抓了她這麼多年,仍然半個字都不肯說。”
“廢物!一個小丫頭而已,嚇嚇她就什麼都說出來了,怎麼會這麼多年連一份小小的嫁妝單子都問不出來!”
絡腮鬍子滿臉委屈,“我的確想了很多辦法,可那個丫頭卻動不動就要拿咬舌自盡威脅我!這,我已經劃花了她的臉,可她怎麼也不肯說。”
“再說,若是逼的太緊,她真的一口咬死她自己,我們還到哪去找這嫁妝單子的下落?”
如意眸色陰沉,“沈家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我伺候了她這麼多年,她今日竟然用如意的父母的事情來試探我,顯然是對我起了疑心了。”
“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木羨魚那個小賤人!沈家看來是不能再繼續呆下去了,我們必須馬上撤手。”
“可是,沈家的老四還沒找到,嫁妝單子也沒找到,若是我們現在撤離,主人那裏如何交代?”
如意把心一橫,“總要找到一樣才能交差,帶我去地牢!”
“還!”
陰森的地牢裏,一盞燭火光芒微弱。
整個地牢裏泛着潮溼酸腐的臭味,如意不由得嫌惡地捂住了鼻子。
剛剛走下臺階,腳邊一隻肥碩的老鼠尖銳地叫了一聲,回頭狠狠在如意的鞋子上咬了一口!
如意一腳將那老鼠踢到了一邊的牆上,一雙眼睛在地牢裏搜尋着她的目標。
身後的絡腮鬍子給她指了一個方向,她這纔在對面的牆角下看到了一個衣不蔽體的身影。
“你還是儘早死了這條心吧,沈老夫人對我恩重如山,我絕對不會背叛沈家的。”
她聲音嘶啞難聽,比起那些被煙燻壞了嗓子的人還要更甚幾倍。
“哦,是麼?可是你的沈老夫人怎麼這麼多年都沒發現,陪在她身邊的,一直都是我這個冒牌貨呢?”
如意笑着走到了那個身影的旁邊。
那個身影總算是動了動,渾身的鎖鏈稀里嘩啦的作響。
她從一團亂糟糟的頭髮裏擡起了頭,一張臉上是縱橫交錯的傷口,一雙眼睛已經看不到黑色的眼珠,只剩下了滿眼血紅。
如意輕笑,“就是我。”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真的如意,語氣裏略帶意外地說道,“沒想到定國公府的小丫鬟竟也是如此的鐵骨錚錚。”
“吞炭火燒了你的嗓子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毀了你的容貌你也什麼都不肯說,薰瞎了你的眼睛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到今日,你也被關在這裏足有兩年之久了,難道就不想出去?”
真的如意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
她嘶啞難聽的嗓音簡直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你這個卑鄙小人!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出去了又能怎麼樣?”
“你們捨不得讓我死的,四爺的下落,還有大小姐嫁妝單子的下落你們沒能拿到,怎麼捨得讓我死呢?”
假的如意卻是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的身體惡狠狠地貼在了背後冰冷的牆面上。
“實話告訴你,沈家已經完了!那份嫁妝單子我要不要都沒有所謂了。”
“你說什麼?”
“沒聽清?我說,沈家已經完了,因爲沈家那位五爺的關係,沈家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帽子,明日,沈家的老東西和那位沈二爺就會被推赴菜市口砍頭示衆。”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假如意滿意地看着這個真如意的反應,冷哼道,“眼下唯一能救沈家的救只有多年不知所蹤的沈四爺,只有從丞相府拿回沈家大小姐的嫁妝,沈家纔有機會死裏逃生。”
“怎麼樣,你說還是不說?”
“……”
站在後面的絡腮鬍子興奮得瞪大了眼睛!
這招還真是妙啊!簡直一舉兩得!
眼下情勢危急,這個小丫頭對丞相府忠心耿耿,說不定會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會和盤托出。
他滿心期待地望着這個被他關在這裏長達兩年之久的如意,可是……
“砰”地一聲巨響,地牢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地牢裏的老鼠被驚到,尖聲叫着,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門口,出其不意地出現了兩個人影。
這地牢裏實在太暗,假如意和那個絡腮鬍子一時間都沒能看出來門口的到底是什麼人。
“何人擅闖……”
絡腮鬍子一邊厲聲質問一邊伸手想要從身後拿出腰間的的武器——流星錘。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覺得面前襲來了一道強勁的疾風,他急忙用流星錘去擋。
一陣尖銳的金屬碰撞發出的尖銳聲音後,絡腮鬍子足足被這力道震得後退了幾丈遠。
足以見得出手之人的功力。
季臨淵稍稍縱身一躍,從臺階上躍下,一張看不清表情的臉上赫然都是凜然的殺機!
假的如意意識到事情敗露,竟是想要伸手將那個真的如意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