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就只有秦姝總是把他氣得半死,氣得他難受,氣得他無可奈何。
他繃着臉,冷厲地問:“爲什麼躲着我”
秦姝乖巧地笑着說:“哪有躲着你。就是擔心總往你這兒跑影響不好,畢竟是軍區嘛,不比在外面隨意。你好歹也是上校,總不能讓人在背後說你和我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傳出去影響你在軍區的名聲。”
“照你的意思,這還是爲我着想”
“嗯,你明白就好。”
“放屁”凌墨寒怒火攻心,連粗話都爆出來了,“秦小姝,你別以爲裝出一副乖乖聽話的樣子我就會放過你,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
“這就是實話。”秦姝說。
“實話是吧”凌墨寒冷笑一聲,猛地將秦姝拽過來,再次掏出手銬將人拷在病牀邊。
他粗糲的大手狠狠捏着秦姝的臉頰,逼迫她和自己對視,目光冷冽銳利:“我告訴你,我不在乎什麼名聲從現在起,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什麼時候想通了,就什麼時候出去訓練”
“疼。”秦姝臉頰被捏得生疼,兩道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眼淚汪汪地看着凌墨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明知道她是裝的,凌墨寒還是鬆開了手。
秦姝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愈加乖巧明媚:“這有什麼好想的,要不我以後每隔兩天來看你一次”
凌墨寒冷冷地盯着她。
秦姝主動湊過去親他的臉。
砰
凌墨寒直接把她按在牀頭,薄脣夾雜着滾燙的怒火封住她的嘴脣,直到把這兩片粉嫩的脣瓣咬得又紅又腫才罷休。
“看着我”他鉗住秦姝的下巴,呼吸粗重,眼眸灼熱,分不清是怒火還是其他,“是不是還在和我賭氣說實話”
最後俺那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饒是秦姝再膽大,也禁不住心顫,可面上還得維持乖巧的笑意:“你說什麼呢我沒賭氣,就想和你好好相處,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
“別笑了”凌墨寒看着她虛僞的笑容,越看越惱火,這根本就不是平時的秦小姝。
這該死的女人在給他演戲
秦姝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很快便消失在臉上,只剩下那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着他:“我沒騙你,是真這麼想的。你要我乖乖的,不許生氣,不許鬧脾氣,那你總要給我點時間慢慢練習,所以我真的不是躲着你。”
她就是覺得有些累,也說不清是心裏累還是身體累,總之暫時還不是很想見凌墨寒。
怕一見面,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凌墨寒攥着拳頭。
秦姝的每一個字落在他耳朵裏,都刺得他憋屈、難受、懊悔,更多的還是心疼,偏偏又無處發泄,只得把眼前這個惹他心疼的小女人抱在懷裏。
“你給我使勁矯情吧”凌墨寒又氣又惱,“誰讓你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你還讓我給你時間練習放屁你壓根就不是這種人,非得把自己變成這副虛假的模樣,就算裝得再乖我也不喜歡”
“哦。”秦姝淡淡地點頭,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然後問了一句,“那你喜歡怎樣的”
這問題一出,又把凌墨寒氣得抓心撓肺,恨不得撬開她的腦子看看究竟在想什麼東西
他極力壓着暴躁的脾氣,一字一句、無比嚴肅地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說着他緊盯着秦姝,想從她臉上看出點情緒來,結果秦姝還是淡淡地說:“你錯了,我這樣的你不喜歡。”
她忽然笑起來:“其實男人都一樣,喜歡乖巧聽話的,善解人意的,誰會喜歡鬧來鬧去的女人呢。每次我不高興的時候,你就命令我不準生氣,可見你也是很煩女人鬧脾氣的。”
“我”凌墨寒一股氣憋得胸腔裏,悶悶的,難受的,還有幾分懊悔和心虛。
他隱隱能感覺到秦姝在想什麼,可是具體又說不上來,只得死死地箍緊秦姝,悶聲說:“我沒煩你。”
他喜歡秦姝都來不及,怎麼會煩她。
秦姝沒說話。
病房裏一時安靜下來。
可凌墨寒心裏卻煩躁不已。
他沒談過戀愛,不懂那些兒女情長,更加不懂女人敏感的心思,太多數時候只知道護着、寵着秦小姝,想給什麼就給什麼。
他也從來不覺得用一種命令的態度對待秦姝有什麼不好。
說到底,凌墨寒從未意識到過於強勢的大男子主義會讓秦姝不舒服。
而秦姝也忍耐許久,終
既然不能要求凌墨寒改變,那就她來改變。
反正她自嘲地想,反正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很長時間了。
那天看着紀南雅那麼熟練給凌墨寒換藥,即使他們兩人之間交流很少,可舉止間流露出來的默契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秦姝承認自己很嫉妒這種默契。
恐怕她和凌墨寒一輩子也培養不出來。
凌墨寒煩躁地抓抓頭,心裏憋屈得厲害。
他瞪着秦姝,想說點什麼,偏偏又說不出來。
鬧心,堵心,煩心
“秦小姝,你到底在想什麼,直接說出來”凌墨寒忍無可忍,一拳砸在牆壁上,臉色陰沉沉的,“你要是不說清楚,還敢給來這套虛情假意,我”
他說了一個“我”字,話堵在喉嚨裏,一時之間也不想出能把秦姝怎麼樣。
“虛情假意”秦姝倏地笑了,擡眼看着凌墨寒,眼裏有種溼潤而晶亮的東西,“這不是你要求的嗎你隱瞞我受傷的事情,一句不想我擔心就揭過這件事,然後不准我生氣。那我乖乖聽話了,怎麼落在你眼裏就變成了虛情假意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希望我怎麼做才能滿意”
她眼裏閃爍着細碎而閃亮的東西,很快就浸溼了長長的睫毛,那對漆黑的瞳孔彷彿也含着無限委屈,倒映出凌墨寒驚慌失措的面孔。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連遇到最棘手、最危險的任務也沒有這樣慌亂過。
這時候門外傳來李副官小心翼翼的聲音:“報告上校,換藥的時間到了。”
“等着”凌墨寒煩躁地吼了一聲。
李副官嚇得不敢再吱聲,用脣形對紀南雅說:“上校心情不好。”
她當然知道凌墨寒這兩天心情都不好,把那些換藥、查房的護士嚇得心驚膽戰,而導致凌墨寒心情差勁的原因就是秦姝那個長得很漂亮、很精緻的女人。
“等會兒我讓護士過來換藥。”紀南雅對李副官說,然後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病房裏,凌墨寒有些懊悔地捧着秦姝的臉頰,拇指輕輕擦去她的眼淚,低聲哄道:“我就是氣話,誰叫你氣我的。”
“呵,我哪敢氣你。你一聲發火,一聲令下,我就得乖乖聽話,不聽話就要被你關禁閉,鎖手銬唔”
凌墨寒用力封住她的嘴脣,相比起往日的狂肆和野蠻,這一次他的吻很溫柔,像是安撫似的,含着滿滿的懊悔和疼惜。
許久,兩人都氣喘吁吁地看着對方。
“以後我所有的事,只要不違反軍紀,全部都告訴你。”凌墨寒認真地說,像發誓似的。
秦姝扁着嘴:“還有呢”
凌墨寒試探着問:“還有什麼”
“你”秦姝氣得連連錘他。
凌墨寒牢牢攥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一下,低聲說:“秦小姝,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麼對你。所以你要是生氣,對我不滿,就直接告訴我,我改到你滿意爲止”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秦姝的臉頰燙起來,心裏所有的委屈和難受好像在這一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惱羞成怒道:“誰和你談戀愛,你少自作多情反正你以後不準動不動就命令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的提線木偶,都按照你的喜愛來活的話,那我成什麼啦。”
凌墨寒總算明白過來秦姝爲什麼鬧彆扭了。
他是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又常年身居高位,很多時候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對秦姝說話的態度,這是一種長年累月的習慣,要改正過來還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紀南雅回到辦公室,有些疲憊地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休息不到半分鐘,她突然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面鏡子。
鏡子裏倒映出一張無可挑剔的面孔。
論漂亮的話,她是絕對不輸於秦姝的。
可紀南雅想不通秦姝到底有什麼魔力,能把向來拒女人於千里之外的凌墨寒迷得團團轉,爲她抓心繞肺、牽腸掛肚,變得讓她嫉妒、難過。
如果凌墨寒是因爲她而改變多好啊。
明明以前也有那般嬌豔的女人倒貼凌墨寒的,可凌墨寒非但不喜歡,反而還把那些女人趕出軍區。
於是紀南雅利用軍醫的身份一步一步接近他,從未透露半分對他的愛意,生怕一旦說出口也會像那些女人一樣被凌墨寒厭惡,連朋友都沒得做。
最重要的是,她也沒辦法放下自尊和身段去追求凌墨寒,只能默默陪在他身邊,一次又一次協助他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沒想到短短几個月的時候,凌墨寒身邊就多了一個秦姝。
她真的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