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金爵釵 >第34章 聊足慰多情
    竇嬰見狀立馬不服氣起來,他那亂哄哄的兵法有什麼好聽的?翁主若是當真想去太子學舍蹭課,那還不如來聽聽老朽講《論語》《春秋》

    阿嬌倒是想去聽,只是皇外祖母素來喜好黃老學說,若是被她曉得我偷摸摸去聽您講儒學,到時候不曉得是責罰您呢,還是責罰我?

    這講到太后,竇嬰倒是忽然有了滿腹牢騷,姑母也真是,本朝大多儒生都被她刻意打壓,沒一個被重用的!就連我們竇家子弟也必須要信奉黃老學說,這般強求也不知是什麼道理!老朽這還是偷偷摸摸尋了空檔,纔好給太子殿下講些儒經義理的。

    您這話當着阿嬌的面說說便也罷了,若是當真被旁人傳到皇外祖母耳朵裏,估摸着又要生起起來,把您從竇家名冊裏劃去了!

    姑母劃去老朽的姓名也不是一兩次了,這老太太氣性大,想一出是一出。不過好在她這氣呢,來得快,消得更快,沒一會兒就忘了自己個兒爲何生氣。

    她哪裏是忘了自己當初爲何生氣?她是故意給您找個臺階,也給自己找個臺階呢!

    嘿,倒也這個理兒。竇嬰也笑笑。

    我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嘴,前幾個月進宮的時候,皇外祖母還在擔憂皇帝舅舅的身子骨呢

    陛下身子又不大好了?老朽近幾日倒未仔細瞧過。竇嬰神色凝重,皺了皺眉。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皇帝舅舅這老毛病總是復發不說,每次還都會添些新的病症,我上回進宮去雖是沒見到他,只是聽皇外祖母一口一個‘啓兒身子骨不大好,所以要叫武兒快些回朝啦’

    且慢!竇嬰立馬打斷我的話,這眉頭越皺越緊,陛下身子不好,和喚梁王回朝有何聯繫?

    我眨着杏目,一字一頓地說道:魏其侯可是忘了?陛下幾年前不就說過,這皇位日後是要傳給梁王小舅舅的啊?

    胡鬧!竇嬰厲聲喝止,後又怕語氣太重嚇着我,方纔緩了緩心神,翁主莫怪!老朽不是在說您。

    嗯?我刻意作出一派天真的模樣,歪着腦袋瞧他。

    翁主年紀尚小,又是女娃娃,不懂這朝中政事也是應該的。您聽老朽說啊,這陛下當年尚未立太子,再加上家宴上多喝了幾壺酒,那不就開始說胡話了嘛?什麼傳位給梁王的話都不可信,不可信的!

    其實我心下早就明白這些,只不過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纔好不叫人懷疑。

    啊?不可信啊!我刻意努了努嘴,說得倒也是,榮表哥前兩年被立爲了太子,他纔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嘛!只是

    只是什麼?竇嬰緊張起來。

    只是皇外祖母明明說的就是陛下身子骨不大好,所以要喚梁王入京啊!既然這儲君之位已經和小舅舅沒什麼關係了,還這麼着急把他喚回來作什麼?

    竇嬰這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密汗,是啊,太后這這是還不罷休啊

    嘿,魚兒終於上鉤了!

    我彎了彎嘴角,又旋即掩了下去,故作着急地接着說道:皇外祖母還叫我們館陶府不要插手此事,說什麼只是通知一聲,免得我們屆時什麼消息都不知道之類的

    啊!都都開始通知了竇嬰急得團團轉,後脖頸子都溼了一大片。

    關心則亂!竇嬰既然是太子太傅,就必然是最希望太子劉榮可以登上皇位的。

    再加上數年之前,他就在宴席上阻止陛下說要立梁王爲皇太弟的事兒,早早就得罪了太后和梁王劉武。要是哪一日梁王當真繼了皇位,那他就是頭一個被報復的對象。

    平日裏竇嬰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謀、端穩持重,纔不會因爲我短短几句話就亂了方寸,只是現下講的這事兒着實能要了他的老命,不急都難吶!這不,一點兒都沒多想,就立馬上了套了

    我抿了口茶,又自言自語地來了句:說不準就是皇外祖母想念梁王小舅舅了,這才急急喚他入長安的。

    不可能!太后必定是要出手了,纔會——竇嬰忽然想到在我面前不該說這些,急急緘口。

    我就當做未曾發覺一般,片刻未停地接道:梁王小舅舅許久未回長安,他這廂一回來,陛下就派了使者駕着御用的駟馬車去接呢!

    是啊老朽也聽聞,那天長安城城門口可是熱鬧極了竇嬰癱坐在案几旁,鬍鬚上都沾了不少汗。

    就連路人都說,本朝還沒有哪個諸侯王能乘坐御用的駟馬車呢!

    當真是史史無前例陛下該不會真的是要傳位給

    阿嬌,時辰不早了,我們該——母親從後院兒徐徐走來,見竇嬰這般六神無主的模樣,趕忙問道:魏其侯,這是怎麼了?

    竇嬰只好收拾收拾心情,苦笑着接道:沒什麼,聽翁主說陛下近日身子骨不大好,老臣心下憂慮。

    母親揮了揮帕子,魏其侯也莫要太憂心了!前些日子我還特意去太醫令那兒問過,就是老毛病發了,順帶被那慄氏巫蠱一事氣着了,喫幾服藥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當真無大礙?

    本公主的話,魏其侯還不信了!

    竇嬰將信將疑,徐徐回道:長公主殿下說的,老臣自然是信的!

    行了,今兒時辰可也不早了,那我便帶着阿嬌告辭了。

    恭送長公主殿下。

    這出了魏其侯府,母親坐在輜車裏閉目養神。

    怎麼還不想同我解釋解釋,今兒怎麼碰見曹壽的?她眼睛都沒睜,慢條斯理地問。

    我吐了吐舌頭,訕訕地回:平陽侯的那般說辭您怎麼就知道是在編瞎話?

    季須今兒正被你父親查功課呢,哪裏有那空閒見曹壽?再者說,他倆見面從來都是去平陽侯府,哪裏會上我們長公主府?估計——母親忽地睜開眼,我猜他連咱們府都沒進,是專程在大門口逮你的吧

    我方纔當真以爲曹壽是來我們府上找大哥,剛要回去才正巧又碰上我的,壓根沒往別處想。

    現下母親這般一提醒,我背後倒是生出一股子冷汗。

    他逮我作甚?

    哎呦,我的好閨女!你哪裏都好,就是這一方面簡直一竅不通!母親搖了搖頭。

    哪一方面?我皺着眉頭,勢必要問清楚。

    算了,算了,這也是講不清的。

    您就同孩兒講講嘛!我握住母親的手。

    等你再長大幾歲就知道了。

    這輜車一停,她就趕忙下了車。

    終究還是沒告訴我究竟是哪一方面

    難道我平日看的書還不夠齊全嗎?

    竟然還有遺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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