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把烏七八糟的顏料擺到了空蕩蕩的房裏,牆面從頭到尾被她刷成黑色,每當夜幕降臨,透進來的月光都能不偏不斜的照到牆上的線條。
幽深的玻璃光澤、冷冽的風聲、轉瞬即逝的光影圖案,它們帶來的新鮮感就像女性的酮體那樣美妙,讓她忘乎所以,她遭受躁鬱症所困已久,早就忘記了微風、細雨和雷電是什麼感覺,而這些蠕動的線條以一種全新的方式注入她的身心中,讓她尋求到了一種超乎所有的安全感。
在這裏,她是安全的,無論是線條、色調、曲度都能以她的想法爲主宰,就連輕微躁鬱症發作,還提高了她思維的靈活性和原創性,靈感乍現頻繁,如此袁霏霏幾乎神經質的投入畫裏,在精神鬥爭和自我沉溺中絕望又亢奮。
但她獲得了該有的榮譽,有媒體開始報道她的悲慘經歷和引人矚目的成績,更有不少人吹捧她爲‘天才’。那時候,她才知道,想成爲百裏挑一的天才,是需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很多次接連兩天她忘記了喫飯,搞出了胃病,某一天魏荀推門而入時,她來不及笑就在他面前昏厥。
後來,魏荀辭去了工作,終日陪着她,有求必應。
更甚是他爲了滿足她的安全感,舉辦了她憧憬半生的婚禮。她的父母得知後,連夜飛來了國外,得以見到了她還有救命恩人。
袁母看她消瘦如柴哭得泣不成聲,而袁父由於長期病情加重,精神狀況極度不好。
那是袁霏霏最美好的一天。
她穿着純白的婚紗,裙襬上點綴着細珠,還裁有無數褶皺,輕紗就像霧面遮掩住了閃爍不定的珠粒,袖口繡着參差不齊的蕾絲花邊。
美極了,當她從編織着花藤的門外走進殿堂時,看到他,所有的夢寐以求不再是奢望。
魏荀帥得精緻又矜貴,他牽過她的手背時以吻爲緘,隨後爲她戴上了鑽戒。
袁霏霏很想哭,但她不能,這麼歡慶的日子,只能笑纔是合適的。
她牽過他的手,劃過發間,燦然道:“魏荀,前半生我夠倒黴了,遇到你後,屬於我的幸運會只增不減吧,讓你也來蹭蹭好運,以後天天讓你摸我的頭髮,工作不煩惱。”
魏荀眼底泛着血絲,無一遍遍撫過她的發,無奈的笑,卻很配合她:“那我可得多摸一下了。”
魏荀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的笑:“傻丫頭,我對你還不夠溫柔嗎?”
“但你的父母沒來。”
“她們有些事不能來。”
“可這是我們的婚禮”
婚後,袁霏霏央求着去看望親家,一開始他隻字不提,後強烈反對,但在她的軟磨硬泡下終是同意了。
約定好了具體日子就待啓程,但當她下了車,看到一片荒蕪之地上立着許多墓碑,放眼望去到處雜草叢生,她愣着神,就見他蹲下身把一束鮮花放在墓碑邊。
碑文上的女人綰着發,柳眉彎彎,眼裏透着力量和慈愛,她可能還不過半百,隱約能看出年輕時氣質絕佳。
而就是這樣一位女性,讓鮮有憂鬱且向來傲氣的魏荀,放下了尊嚴,他神色挫敗,第一次當着她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
“我這樣會不會很不堪一擊?”
“不會,我只知道你是魏荀,只要念出這個名字,我就能迅速找到你,以後也不再寂寞了呢。”
魏荀只說了一句:“她是我的母親。”就再也沒說話。
他眼裏的悲慟讓她百感交集,但她沒有說話的資格,只能給他一個懷抱,輕聲道:“以後我陪你呀,不慌還有我在呢。”
走之後,下起了雨,正值深秋,路旁光禿禿的枝幹橫七豎八,罕有人煙的道上散落着枯葉。
她踩得嘎嘣響,走得急了不時就會碰到他的背,走得慢了又不忍心他在那乾等,於是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魏荀忽然轉過頭,順勢摟緊撲上來的她,又蹲下身單手撿起一片枯葉,看來道,“袁霏霏,你知道枯葉意味着什麼嗎?”
袁霏霏不正面回答,反而盈着笑道:“我說過了,你喜歡枯葉,我也喜歡!”
“不,枯葉象徵着重生。”
“你該醒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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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一次回憶殺了@_@
不知道小可愛們還記得到前面市級比賽,命題是重生,女主畫的就是男主救她的時候,而那天也是深秋~
我應該不是在單機吧,我感覺自己好像在單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