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途中她特意又去了黑暗森林對面練法術,這回終於沒把那面牆轟出一個洞,就在她準備收拾一下跑路時門兩邊的獸人側過了身。
黑法從門裏走出來還有意朝她的方向張望了下,她立馬蹲下身躲在樹背後,眼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纔敢出來。
燈盞稍微明滅不定,趴在燈柱上入睡的點燈怪迅速驚醒,撲哧撲哧飛上去挑起形同燈籠的小花苞。
倒入一滴金燦燦的油,旋即傳來了密山的聲音道:“你要學咒術,首先要會畫符咒。”
密山道:“你需要墨和硃砂,硃砂是辟邪的毋庸置疑,而符的威力又跟你的法力高低有關,跟符紙沒有關係。”
秀秀激動的搓手手道:“我準備好了~”
密山輕咳了一聲又道:“我還沒說完,你必須法印,通常以玉、石、木或金等等材質製成,它加蓋在符咒上能增強其威力,你得去專門的鐵匠鋪制定。”
秀秀剛應下,餘光裏快速掠過一道暗影,她四肢僵麻卻不着急轉身立馬去看,而是埋頭一直往前面走。
她瞄了好幾眼又趕緊加快走路速度,道:“老師,你幫我看看後面,是不是有鬼在跟我啊。”
密山停頓了下道:“一般人看不見鬼的,不是體質偏陰,就是本身很特殊。”
秀秀打死不敢回頭看,只是道:“幫我看看。”
投在牆面上的人影同她重疊時,她屏息凝神一手已經往身後揮了去,手腕被人緊抓着不放時她呼吸急促同他相看了一眼。
霍邱爲把她的手抓出紅印而出聲道了歉,進而直接側身靠在牆上若有所思的望來。
“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跟蹤我?”
“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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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電閃雷鳴,穗瞥見天象有變,她盤坐在竹蓆上運行了隱身術,連夜將屋內能用的東西都沒有帶走,就拉着她移居到了別處。
梅姨被她扯着往深山老林裏面跑,“你在幹什麼?”
穗緊蹙着眉道:“有人在找我,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
大地在飄雨,狂風將樹葉颳得到處飛,梅姨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擦了把汗用手支着膝蓋道:“有人來殺你了?”
穗回過身脣角上揚道:“你開心了吧?”
梅姨一眼就知道她在無情譏諷,道:“不是...太快了吧。”
雷電劈開厚厚的雲層,穗快速掃看黑魆魆的四周,道:“不快不慢剛剛好,我也等候他多時了。”
“可我跑不動了。”
“上來吧。”說完,穗的手搓了搓她的雙腿,蹲下身示意她靠過來道:“他移動的很快,雖然我使用了隱身術,但他還是能知道我大致的範圍,不能被他發現了。”
梅姨怔了怔,往她身上爬時不小心將罩着她頭頂的黑袍給踩了下來,她後退半步見她直接將黑袍扔了出去。
穗朝她勾了勾手指道:“你上來,別磨蹭了。”
梅姨的頭搭在她的肩上道:“我重不重,沒有壓到你吧?”
穗:“身子虛,又容易體弱多病,你自己用手擋擋雨,別再跟我折騰了。”
梅姨冷不丁颳了她一眼道:“你以爲我想?”
穗的手有意無意拍了拍她的臀部,示意她沒總是亂動,沉聲道:“到時候我死了,你自己記得跑。”
梅姨已經準備開始跟她鬥嘴了,在她這句話過後明顯頓了一拍道:“這點你放心,我肯定比你先跑。”
她們踩在泥濘裏跑了一路濺的褲腿都滿是泥印,待她們到了別處安起了新的家。
梅姨重重的一敲她握錯筷子的手道:“你說自己怎麼還不會用筷子。”
穗:“你再教教我。”
梅姨後靠在椅子上環抱起了手道:“我都教了多少遍了,牛都該會了吧?”
緊接着在下午梅姨看了眼桌上飄香肆意的牛肉,還特意切的整整齊齊放在她面前,咬進嘴裏肉質新鮮,嚼勁十足,讓人情不自禁想多來幾碗飯。
梅姨不想如了她的意便懶懶的坐在那裏,卻硬是被她扯了起來,爲了表示不滿只能白她一眼道:“敢玩就來。”
穗扯着她的袖子一同往草上走,齊刷刷的草葉劃過腳心時伴隨着時輕時重的癢意,她側過頭白脣微張道:“一玩就一生哦。”
穗將繡球當足球來踢,她還特意在草堆裏挖了個坑道:“看看誰的球能先進坑。”
梅姨總是不敵她,便停到原地不滿的叫喚道:“你在動用氣,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它進坑,還讓我怎麼玩?”
穗敲了敲她的胸口道:“所以——你輸定了。”
梅姨甩頭不再看她,而是坐在石墩上獨自品酒。
直到穗踮腳在地上隨意一轉,褪下衣袍露出的纖腰不盈一握,折腰甩出從地上撿來的絲帶。
梅姨望着她時而優美時而奔放的舞姿,在淺嘬酒液時不由喃喃道:“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你在以示愛意?”
“不是,這是詩經裏的話。”
穗裝作不了了之,事後猛灌酒給她,待她有了醉意後問道:“什麼意思?”
梅姨揉了揉泛疼的頭道::“巫女的身姿輕盈靈動,舞蹈在宛丘之上,詩人對巫女一見傾心,可是這注定無疾而終。”
穗遲緩的轉頭望來,問道:“你對我是這樣嗎?”
梅姨停頓了半刻,微微偏過頭道:“下輩子可以是。”
穗牽着她的手默唸了巫咒,又道:“說到下輩子,我沒有下輩子了,前半生殺了太多的人,無法轉世。”
梅姨悶了一大口酒,又用簸箕將庭院裏的垃圾都清掃乾淨,掃把一放她坐在搖椅上搖動了下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瓶道:“我又想喝酒了。初嘗辛辣,再抿灼燒感極強,回味無窮。”
穗一把奪過她緊拽在手裏不放的酒道:“都多少瓶了,你是酒罐子嗎?”
空的酒罐不小心被碰倒進而砸碎在地上,都沒驚動已經昏昏欲睡的梅姨,她直接甩動着她的袖衣嘴上嘟囔一聲道:“可我想喝嘛。”
梅姨笑起來眼波瀲灩讓她手指一緊,索性將她揹着往屋裏走道,“你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梅姨被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她徑直往外面走打算給她找來些酒,卻被半空伸來的手拉住了。
梅姨望着她半睜開的眼裏清亮一片,道:“我拉住你了,你再殺人,我醉酒也要找你鬧事。”
穗:“答應你,你最好別出去,我不好找你。”
穗在離開此地之前偷瞄了她一會兒,她果真挨家挨戶的去找,相較於那回她的態度好轉太多。
沒讓這羣被遺棄在這裏的夔族人稍稍放下戒備,反而對她的串門更加戰戰兢兢了。
夔族人巴不得將所有能配得上用場的東西都塞給她,“巫師大人啊,我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每次剛釀好,就被你拿了去。”
有人跟着附和道:“對啊對啊,我們丈夫都沒喝的這麼勤。”
穗暫且放過了她們,又問道:“那些領主還敢來招惹你們嗎?”
對面的人正圍坐在一起彆扭的用着筷子喫飯,回道:“沒呢,你常來,他們不敢來,隔三差五隻得去近旁鬧事。”
穗慢步過去,蹲坐在她們的近旁還能聽到襁褓中孩子的抽泣聲,她們同樣避的遠遠的,一如既往的敬畏她。
穗強迫他坐着不動,冰涼的手指覆在她的手上道:“筷子不是這樣握的,拇指要放在食指的指甲旁邊,無名指的指甲墊在筷子下面。”
而梅姨起來的時候穿過林間不湊巧碰到了一個黑影疾步如飛,她迅速藏到石頭背後,那道穿梭自如的人頓下腳步不經意間朝這邊望了一眼。
雋長掀開黑袍露出一張清俊的臉道:“我知道你在這,不必我請你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