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門服侍仙師、處理雜物的薛家人不敢大意,反覆確認過後,一片欣喜。
降生在靈潮,生而居有異像,雖說不能百分百確認具有修行天賦,但這是個奶娃娃,還有七年的培養和引導時間。
七年後,等她魂魄長全,沒有意外的話,就有很大機率誕生一個修行天才。
生而異像,應發靈力波動,就有這樣的含義。
難道是單靈根、單本命
宗門的薛家人不敢想了,得馬上稟告給老薛家的仙師,從現在就開始確認和準備纔好。
碧波門,傳功長老靜室。
“霞光滿室,檀香四溢,滿庭蘭芝”
斗室內,一名老道盤膝而坐,聞聽這喜訊,詫異的睜開眼睛。
老道身前有一小几,几案上,有油燈一盞,經書一卷,靈茶一壺。
几案前的十米處,立着一名老者,這老者就是薛家在宗門的庶務總領,薛仁,一位和領主薛牧同輩的近支族老。
當然,族老什麼的在這山上沒有任何意義,除了薛家出身的仙師對他有那麼一點香火情,別姓的仙師,哪怕是個最低等的練氣弟子,也可以對他不假辭色。
“回仙師,千真萬確”
薛仁鬍鬚斑白,皺紋滿面,一身青色深衣,微躬着身軀,瞧着十分的幹練和喜慶。
“何日之事”老道問。
“七日前,這是此女的生辰八字”
薛仁送上一張巴掌大小的紙片,老道信手一招,紙片飛來。
“靈潮氾濫之時”
“是啊,四叔。”
薛仁喜悅難耐,一時忘形,稱呼了老道在凡俗的稱謂和輩分。
老道也高興起來,一向注重規矩的他忽略這一點,只是不斷黏須點頭,微笑不語。
片刻後。
“可惜,是個女娃。”薛仁有些遺憾的說道。
老道聞言,搖頭失笑,道:“真要有萬中無一的資質,誰捨得將她嫁出去,到時候,招婿也就罷了。”
“是極,是極,還是您老想的周到。”
老道不再理會他,開始掐指算着紙條上的生辰八字,嘴裏唸唸有詞,約莫一刻鐘後,苦笑一聲,說道:“我的道行太淺,還是稟告了掌門師兄,另請高人吧。”
薛仁聞言,連忙稟告:“掌門仙師,雲遊未歸。”
老道一皺眉。
薛仁收斂臉上的喜色,“如今已有六個月了。”
“何人隨侍左右”
“是薛渺仙師,還有云霧、雲霞兩位客卿。”
“又是這兩個鼠輩”老道已經是怒色滿面,“好好的掌門,都讓這兩個逢迎的小人帶壞了。”,說罷,又對薛仁有些遷怒的斥道:“旁人也就罷了,渺兒可是有大前途的,你怎麼不常加勸導,這一去半年,大好光陰就這麼浪費了。”
薛仁聽着一臉苦澀,想着,渺兒雖是我的親孫子,但我現在哪有資格勸戒他小心培養維護血脈親情都來不及,怎麼能做犯顏直諫之事
老道站起身,踱步之間,真力瀰漫全身,飄逸的道袍無風自蕩,聲如悶雷:“當初我就說過,這些個沒跟腳的散修不能招進宗門,可掌門師兄卻說金丹老祖去了,怕被人小瞧,非要一意孤行。”
“幾個築基散修就能撐起什麼裏子面子”
“我們可是在宗法三代保護內的,要什麼人,壯什麼聲勢”
“這些散修,宛如沒根的浮萍一般,一旦在宗門落腳,還不得”
老道的話還沒說完,斗室外卻傳來一道驚惶之極的傳音:
“薛師伯,大事不好,掌門師叔,掌門師叔在七一坊市外跟人爭鬥落敗,如今被流雲門的李師伯擡回來了。”
“什麼”老道大驚失色,“嘭”的一聲,靜室的門遠遠飛了出去,身軀化作一道殘影,裹着薛仁飛出室外。
警鐘長鳴,護山大陣嗡的一聲全開,漫天黃光憑空彙集,彙集成一道將整個山門都掩護在內的巨大光繭
又有幾十上百道“流星”從山門的各個部位飛起,紛紛在護山大陣的光繭內,劃過一條條優美的弧線,投向正殿所在的山崖。
老道在半空中將薛仁拋下,駕馭着劍光,在正殿前落下。
又激活陣法,身形一閃就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是,已經出現在殿內。
“掌門師兄”
老道一穩住身形,就看到一個面若金紫的四十多歲男子躺在一張榻上,兩三個小輩弟子惶惶不可終日,一名四十多歲儒雅男子見他到來,連忙上前幾步,行禮。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老道一見男子的模樣就知道壞了,頓時就亂了方寸。
“薛道友此時萬萬不可進退失據,貴掌門全憑一口丹氣吊着,還是快快定下宗門傳序大事,否則”
“道友大恩”
“哎呦,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老道恍恍惚惚的來到榻前,不問仇家,不問事由,只問下一代掌門人選。
這時,就算是練氣初期的弟子都能看出,從掌門身上揮散開來的星星光點,這是在散功,身死道消的過程已經不可逆轉。
“嗬,嗬”榻上的男子掙扎難言。
老道俯下身去,半響,直起身來,泣道:“掌門師兄放心,我一定督促渺兒早日築基”
榻上之人兩眼怒瞪,又是嗬嗬兩聲,身子一挺,就沒了聲息。
“掌門師叔”
臺階下,聚齊的衆弟子齊聲悲呼。
老道從屍體上翻出儲物袋,從中找到掌門令牌,紅着一雙老眼,面向衆弟子,喊道:“掌門師兄遺言,命內門弟子薛渺接位,薛渺何在”
衆弟子一陣騷動,旁邊卻傳來一聲咳嗽,卻是哪位將人送回的儒袍修士。
“薛渺可是一位眉心處有塊胎記的臉黑少年”
老道突然想到,薛渺,薛渺可是陪同掌門師兄雲遊在外的,這時候卻沒見他,莫非
老道的身子一晃,驚恐萬狀的注視儒者。
“薛道友節哀,薛渺已經先行一步”
“哇”老道聽着就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