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方外:消失的八門 >095、世界盡頭的擁抱
    小境湖的北側邊緣,其實距離那座莊園並不遠,假如他們一開始就選擇往這個方向探索,可能早就走到了。莊園建在山峯的南坡上,而這座山的陽面是生長月靈芝最多的地方。翻過這座山峯往北走,山腳下似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開闊平原,但是前走不遠,就到了盡頭。

    世界的盡頭有什麼不是深淵,不是一條線,也不是一堵牆,而是什麼都沒有。“無”的概念本身就是無法形容的,因爲連定義都不該存在,更非物理意義上的真空。

    沒有光線會不會是一片黑暗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爲黑暗本身也是一種視覺映像或熱力學概念。語言是很難描述,若是談感官,它更像是一片“迷霧”,意識無法感應,就連高人的神識也無法穿透。

    走到這片“迷霧”時,就沒法再往前了。這並不是害怕會一腳踩空,因爲空本身也是一種概念,若是連空間都不存在,人是不可能走進去的。比如丁齊想往前走,但又發現身體其實沒動,或者說意識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當他停住這種念頭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就像剛纔的過程並不存在,他也不保留任何記憶,更沒有消耗任何時間。什麼都沒有,當然意味着時間和空間也沒有。沒有人能走入迷霧中,不會記得經歷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曾經嘗試過。

    意識停滯了,但意識並沒有消失,一動念想回來,就會從原地回來。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體會,冼皓告訴丁齊,她連做夢都沒想過到達世界邊緣的感覺,也許在這裏最適合修煉隱峨境。

    冼皓每天都會進入小境湖,不斷向世界的邊緣進發,卻永遠就停留在世界的邊緣。幾天後,她就已將入微境修煉圓滿、證入了丁齊所說的隱峨境,已不需要總是將那把刀拿在手中了,只要隨身帶着,放在隨時可感應到的地方,出入小境湖也不會失去記憶。

    這有可能是那把刀的原因吧,冼皓將它帶在身邊已有多年,甚至已成爲她自己的一部分。用那把刀取代景文石成爲出入小境湖的鑰匙,可能並不合適,但她下的功夫也不一般。

    在所有人當中,若論原先的“修爲”最深厚者當然是譚涵川,若論對方外祕法理解最透徹的當然是丁齊本人,而如今境界最高的反而是冼皓。可能是在大仇得報後,冼皓心裏已經沒有別的事情了,這就是她的人生新方向。

    方外祕法中的隱峨境並非飄門隱峨術,但丁齊既然冠以此稱,想必狀態也有相通之處,冼皓修煉起來也最爲得心應手。

    這天冼皓站在世界的盡頭修煉時,丁齊也在世界的盡頭看着她,時空彷彿總是定格。當兩人轉過身來,遠處的夕陽斜照,丁齊手裏還拿着石頭,而冼皓的短刀插在腰帶上。丁齊問道:“你那把刀,原來有名字嗎”

    冼皓:“有,叫枯骨刀。”

    通常情況下,誰也不會給一把刀起名字,比如家裏的菜刀、水果刀,你會給它特地起個名字叫什麼嗎還有一種名稱是對器物形制的概括,比如金絲大環刀、厚背砍山刀,而不是刀本身的名字。刀有專屬之名,彷彿就有了生命和靈性。

    丁齊的語氣一轉道:“很特別的名字,還好你現在不用總是把它拿在手中了。”說着話他的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然後輕輕一帶。身後就是世界的盡頭,失去重心倒下去只是一種錯覺,人不會真的失去平衡,只會保持原來的姿勢。

    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冼皓已經被他抱在了懷中。丁齊早就對她說過:“我想抱抱你”結果這個願望到了世界的盡頭才得以現實。

    自從除掉範仰和刺客的那晚之後,冼皓在他面前似乎變得溫柔了許多,不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可是另一方面感覺卻有些疏遠了,彷彿找不到能更進一步的親近機會。丁齊也明白,是時候該自己主動做點什麼了。

    與冼皓這樣的姑娘相處,要有耐心,千萬不能着急,但也要看準時機,這個過程是別有韻味。冼皓嚇了一跳,然後就覺得腰被摟緊了。她沒敢擡頭,將臉埋在了丁齊的胸前她的身子好軟、散發的氣息很是芬芳。

    第二天冼皓沒有進小境湖,拿着平板電腦和捲尺跑到丁齊那棟小樓裏,測量數據畫圖去了。而丁齊則抽空回了一趟公寓,打算把自己的東西都拿過來。

    阿全那晚離開公寓的時候,不僅帶走了一樣東西,還留下另一樣東西,他將公寓的鑰匙放在了桌子上,所以出門時纔沒有反鎖。這是個不太尋常的舉動,難道他自己知道回不來了嗎在正常情況下,就算石不全不再借用這間公寓,也應該把鑰匙還給丁齊而不是留在屋裏。

    後來衆人都尋找阿全的下落,再後來又去尋找他可能藏在境湖大學的方外圖志。這間公寓,丁齊等人當然檢查過,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前段時間丁齊把鑰匙給尚妮了,尚妮常在這一帶轉悠,應該也檢查過丁齊的公寓,但同樣沒有發現什麼。

    距離上次有人來,如今這間公寓的門已經關了半個月,今天再一次被丁齊打開。其實丁齊已經用不着這間公寓了,可以和房東商量提前退租,只要多補一個月租金就行。

    但丁齊卻沒想那麼做,他總覺得這屋子裏還有些什麼,當初既然租了一年,現在纔過去半年,那麼就繼續留着吧,假如退回去,彷彿就斷了某種線索或者說念想。

    丁齊坐在桌前拿着那把鑰匙陷入了沉思,大家都沒有找到線索,事情彷彿又回到了原點,那麼阿全留下的唯一線索就應該是這把鑰匙。鑰匙上貼了一張標籤紙,就是丁齊這間公寓的房間號:2216。

    這並不是丁齊貼的,也不是阿全貼的。鑰匙上貼這種標籤紙,是爲了防止和其他鑰匙搞混,當初房東給了丁齊兩把鑰匙,上面都已經貼好了標籤。

    丁齊拿着鑰匙看了半天,又下意識地打開抽屜,抽屜裏的雜物他翻過多少次了,有他並沒有交回學校的學生證、教師證、校園一卡通,還有幾節電池與兩支簽字筆

    筆都拆開檢查過了,原先抽屜裏還放了幾塊景文石,而石頭已經取走了。隨着抽屜打開,丁齊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是很多傢俱經常散發出的那種松香味。他卻突然像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站了起來,把身後的椅子都給碰翻了。

    他把抽屜整個拉了出來,看了看側面、後面以及底部,並沒有發現粘着什麼東西,然後又鑽到了桌子底下擡頭看,接着伸手去摸桌板底面,指尖好像摸到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他用指尖用力一摳,摳出來一把粘在小木片上的鑰匙。抽屜上方的桌板底部,被人挖了一個很淺的小暗格,用一塊很薄的小木片封住,幾乎看不出來。阿全的手藝丁齊可是見識過的,曾將老譚削下來的那兩截桌子腿給鑲了回去,僅憑肉眼幾乎難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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