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天剛要答應劉夢一的請求可是兜裏的電話卻響了。
“劉哥,我先接個電話!”張小天讓師思陪劉夢一聊天,去一邊接電話了。
電話是楚九天打來的,張小天不能不接。
“九天,出什麼事了?”張小天很少接到楚九天的電話,乍一接到還有點不習慣,隱約的覺得他好像出了事一樣。
“張隊,有時間嗎?我想找你喝酒!”楚九天突兀的說道。
電話裏的楚九天口氣不對,這是張小天的最直觀的判斷。
“你在哪?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想找你喝點酒聊聊!”
“那成吧!我帶師思一起過去,我跟她在一起呢!”
“別叫師思了,就咱倆爺們吧!”楚九天沒讓師思跟着。
“也行,你告訴我地方吧!”
“小鄧廚房,一家燒烤店,我一個老鄉開的!”楚九天報了地點。
張小天收起手機走到劉夢一身邊說道:“劉哥,這頓飯咱們沒法吃了,我兄弟有事找我,咱們改天吧!”
“沒事沒事,兄弟要緊!”劉夢一沒有抱怨,客氣的將張小天和師思送出了大劇院。
坐進車裏,張小天對師思道:“送我去小鄧廚房,你開車回大王村盯着售樓處那邊!”
“知道了,誰找你?”師思問道。
“老楚,找我喝酒!”張小天也沒隱瞞師思。
“九天?他怎麼想起來找你喝酒了?奇怪了!這小子怎麼不拉上我呢!”師思很是納悶。
“估計是有心事吧!爺們之間喝點酒不算什麼,照我估計可能是感情的問題!”張小天笑着道。
“我覺得也是,老楚人不錯,可惜就是嘴笨,大個子很憨厚!”
“確實,爲數不多的實誠漢子!”張小天也贊同師思這個說法。
兩人聊着楚九天很快把車子開到了小鄧廚房店外。
“老大我就不下去了,免得老楚見到我又不好意思了,我回村等你!”師思沒下車,笑着說道。
“路上注意安全!”張小天叮囑了一句目送師思離開。
叼上一顆煙,張小天轉身走進了小鄧廚房。
楚九天已經在座位上等候了,菜也點好了,串也拷上了。
落座後,張小天呼啦了一把楚九天大腦袋笑罵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就想起來請我喝酒了?”
楚九天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想張隊了嘛!”
楚九天和萬若一樣總喜歡喊張小天張隊,這是他們追影的稱呼。
昔日的追影小分隊何其的犀利,張小天將這支小分隊交給了孔軍運作。
而今天楚九天主從請喝酒,正好卡在張小天面試安全小組組長的關頭,這不由得就有些巧合了。
“老楚,是不是孔局讓你請我喝酒的?”張小天問道。
“哪有,孔局這個大boss我們可見不到他,領導我們小隊是別的領導!”楚九天給張小天滿上了白酒。
倆人也沒在酒上挑選,楚九天很中意二鍋頭,爺們喝酒在杯子上從不喜歡用小翁而是喜歡這二兩半一個的杯子,一斤二鍋頭剛好一人兩杯。
酒至中旬,半斤酒下肚,楚九天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楚九天是真有心事,他想家了,想念唯一的親人親弟弟楚樂了。
楚九天有個弟弟,兩人感情很深,可是弟弟卻出車禍沒了,楚九天因爲執行任務沒能回家安葬弟弟很是傷心。
兵在外將令不可違,楚九天也沒辦法。
這幾天心情很不好,今天正好放假於是就想着找張小天喝酒了。
說着說着這事,楚九天眼眶紅了,不爭氣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而且越哭越兇。
楚九天啃着烤串滿嘴流油的道:“張隊,俺今天不該哭的,挺丟人的,長這麼大第一次哭的這麼酣暢淋漓,俺都有點不好意思,你別笑話俺昂!”
張小天擺手道:“不笑話你,不到傷心痛處你不可能流淚的。”
“你等俺把這個雞腿啃完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從小到大就沒遇到能拿俺當親人的兄弟,張隊咱們追影小分隊的兄弟們都是肯把後背交給俺的人!”
張小天愕然,但隨即明瞭,點頭鄭重道:“衝這句話,咱倆把這杯子幹了,再開一瓶,不醉不歸!”
倆人舉杯相碰,隨即各自仰脖子,二兩半的高度二鍋頭一口悶下,這辣勁簡直無法想象。
沁鼻的那種帶點自來水消毒水的味道猶如一隻尋到缺口的泥鰍,可勁的鑽入了喉嚨,然後一路進發直接鑽至胃裏,而後形成一股辣爽的無名火,可勁折騰着全身的筋脈。
楚九天從桌子底下又摟出來一瓶二鍋頭,給張小天和自己滿上,而後吃了幾口菜緩了緩對張小天道:“張隊,你別嫌棄俺囉嗦,俺就想跟你聊聊天。”
張小天嚥着菜搖頭道:“要是嫌棄你囉嗦我就從屋裏踹出你去!”
楚九天嘿嘿一笑道:“張隊纔不捨得踹俺呢!”
“這就對了,講講吧,一直壓抑着對身體不好,說出來起碼痛快!”
楚九天點頭,開始緩緩道來。
俺娘死的早,留下弟兄三個,楚樂最小,大哥在娘去世的第二年也走了,就剩下我跟楚樂,那一年我記憶猶新。大冬天,鵝毛大雪下的比哪一年都猛烈,我帶着小樂去投奔一個表舅,家裏實在是窮,大哥的安葬費都是村裏人集資給的。我帶着小樂到了那個表舅家,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親戚,可想而知是什麼結果。表舅媽那個女人還特別嫌棄我跟小樂能喫,飯桌上我只吃了兩個饅頭就沒敢再喫,小樂這孩子不懂事,愣是可勁喫,到最後表舅媽就不樂意了,挖苦的話難聽到極致,我攥緊拳頭一句話沒說,帶着小樂就離開了表舅家。
那一晚我和小樂睡在了一個西北風肆虐的橋洞下,那以後我把那橋洞收拾了一下,然後每天去外面找活,必須要找那種當天結賬的,幹活的工頭看我身板結實有力氣就可勁給我安排,好在我都完成了,每晚捧着當天結的賬給小樂買喫的。
直到有一天一個大佬找到了我,說是肯賞我一口飯喫,小樂那時候雖然不清楚我要做什麼,但是後來卻是間接的聽人說我在替大佬賣命,大體都是不法的越貨勾當。
小樂跟我爭吵,被我打了一巴掌,一睹氣自己跑了。
我去找,四處找,可惜的是沒找到,拖這個大佬找,他讓我替他搞定一個人就幫我找,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只是那一次我遇到的那個對手卻是可怕的很,當時胳膊被其擰斷了,我咬牙用頭把那人撞盜,而後趁其跌倒用磚頭把他拍嗝屁了。那一次我自個捂着斷了的胳膊看到了大佬帶來的小樂,他看了我一眼,卻自打這一次再也沒有喊過我一聲哥。
那個時候我沒想別的,既然大佬肯賞我一碗飯喫,我就端着,起碼能給死去的大哥和母親燒上幾塊錢花,能給他們買幾瓶好酒喝。
小樂雖然找到了,但是卻不跟我住在一起,他有自己的地方,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做,我很知足,起碼我和他在同一個城市。小樂這孩子比我還倔強,自己要強的可怕,不管遇到什麼麻煩從來不找我。
斷了胳膊以後那個大佬在沒找過我做事,錢自然就不夠花了,但是我很節省,每天也不亂花,沒有事情做我就自己找事情。
可是麻煩還是來了,我壓根不知道被我用磚頭拍嗝屁的那人是個很厲害的人,他的小弟很多,查到了是我乾的,派出來很多人追我。
我就四處躲着,但是他們依舊能找到我,沒辦法,我只有打,打一次逃一次,打一次換一個地方,大佬也不幫我,每次遇到一羣人的時候,小樂也不知道是從哪得到的消息,騎着個摩托車就能趕到地方,那時候我覺得小樂心裏其實還是有我的,不然他幹嘛那麼拼命的救我,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
終於有一天我的胳膊治好了,可是小樂卻出事了。
他被追殺我的那些人綁架了,指明要我去領人。
我一個人去了,面對一屋子的人,捱了兩刀,最後揹着小樂出了屋子,那一次以後小樂開口跟我說話,那一次我揹着小樂跪在娘和大哥的墳頭髮誓,以後要混出來個天,不能在這麼窩屈的被人看不起了。
後來我找到了大佬要求他給我事情做,他當時很開心,指着我的胳膊說:“接好了就好好幹活,以後每月給你錢安心等我的消息,指定不會讓你再喫不上飯!”
我就這安心等着大佬給我差事,每月能收到一筆錢,不多但是足夠能養活自己,我也不花,給小樂存了一張卡將來給他娶媳婦用,因爲我一直記得孃的夙願就是看着小樂娶媳婦生個大胖小子,而大哥臨走的時候也是把小樂託付給了我。
後來我跟着一個老師父學武,是他教會了我一身功夫。
師父愛拉二胡,還喜歡唱。
我深深記住了那段唱詞,那段每天師父都用沙啞的腔調喊出來的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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