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本就是犁田的牲畜,力氣竟是大到了這種程度。
趙嶽反身翻上牛背,一把抓住那鐵環,閃身而過便直接穿在了牛鼻子上。
那牛想掙脫卻被鐵環緊緊的窟住了鼻子,半晌才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趙嶽抿緊了嘴脣,將那半截繩子遞給了一旁的老農。
“多謝這位小哥兒,真是多謝啊!這牛平日裏都極爲溫順,不知今日怎會如此。”
老農抹了兩把眼淚,趙嶽默不作聲的拍了一下牛的脖頸。
“許是被嚇到了。”
趙嶽微微點點頭,看着老農牽着牛離開。
自己身後的侍女嚇的都坐在了地上,這會兒看着沒了什麼威脅,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將小少爺被抱在了懷中。
“少爺你沒事吧?都怪那些賤民,兀的沒將那些畜生看嚴實。”
那話語着實有些刺耳,趙嶽剛準備走,哪知那孩子竟開口了。
“你站住。”
趙嶽斂下眸子瞥了一眼那孩子,扭過身子來正對着他。
這小子穿着一身淺青色的暗紋圓領袍,小靴子露出來的部分竟然是用金線繡的蘭花。
不愧是門第高的子弟,單是這衣物都不是尋常的東西。
“方纔是你出手相救,我沒什麼東西能夠賞給你。這玉佩值不了幾兩銀子,權當我還你一個人情。”
那小公子雖然模樣很小,可這九歲的年紀。跟在自己父親身邊這麼多年,人情世故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底層的人他不屑結交,而今過了這一劫,怎的說也要消災纔是。
趙嶽瞥了那小公子手心裏面的玉佩,材質不錯,刻的小老虎也十分的別緻。
只是......
“沒興趣。”
趙嶽滿不在乎的說完,漠然這一張臉直接離開了。
“這個賤民,竟這般不知好歹!”
趙嶽前腳剛走,後腳那侍女便忿忿不平的開口埋怨。
商執將手心裏面的玉佩收了起來,倒也什麼都沒說。
珍饈閣裏面的陳設多少陳舊了幾分,商明帶着侍衛進來時,兩側的小廝都繃緊了身子。
“稀客稀客,商大人,這邊請。”
柳方輕輕擺了一下衣袖,彎下腰來給商明指路。商明脣角微微彎了彎,眉眼間都多了幾分隨和。
“這打馬鎮可是以前的軍鎮,遺留下來的百姓本就不多。這閣內的生意看起來十分不錯,你家大當家的約摸也是很上心吧。”
“能跟了這麼一個勵精圖治的大當家,都是我們這些做小的的福分。”
柳方笑了笑,帶着商明進了二樓的雅閣。這雅閣長年都用松枝除味,而今一開門便能聞見一股清幽的香味。
商明眸光中多了幾分讚賞,手指摩挲了些許衣袖,這才跨進了雅閣的門檻。
斟茶煮酒,欄杆邊上的男人今日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跪坐在露臺邊竟是多了幾分飄逸。
“三年未見,你倒是比以往風采更甚。”
商明微微點點頭,很是自然的坐在劉飛白的面前。
劉飛白全是繼承了他舅舅的性子,溫和有禮卻又不失平常心。
商明簡單的打量了劉飛白兩眼,這纔將自己面前的茶杯拿了起來。
“你也知道,這鹽的事情,也是一直以來讓陛下困擾許久。而今我雖奉命探查這鹽商的事情,可這鹽權若是不收回來,始終是皇上的心口大患。”
當今陛下爲了這件事情下達了諸多命令,可因着鹽商手中握鹽,有不少還企圖拿捏起官員來。
劉飛白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杯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刺史大人不必這般勞煩,都說能人善用將。劉某不才,可對鹽卻是有不少想法。不知,劉某這毛遂自薦,能否入了大人的法眼?”
“你啊,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你舅舅早便同我說起過你,我還能不重用你?”
商明隨機笑了起來,劉飛白斂下眸子眼中滿是瞭然。
他輕輕拍拍自己的手,雅閣門便緩緩打開,一道又一道精美的點心被呈了進來。
“刺史大人也是難得來我這兒一趟,劉某這珍饈閣素來以點心聞名。刺史大人不妨嚐嚐,這可是劉某爲大人準備的糕點全宴。”
劉飛白話音剛落,目光便落在了這琉璃盞上。
他安排柳方準備糕點全宴,怎的這賣相和平日裏完全不同?
商明看着那琉璃盞中的點心,頗有興致的嚐了一口。
這梅糕入口爽滑,脣齒皆是梅香。
劉飛白也陪着嚐了一口,臉色瞬間就微妙了不少。
“不想飛白這兒還有這等手藝的廚娘,便是在皇城,怕是也有一席之地吧。”
劉飛白微笑着接受了商明的吹捧,看着自己盤子裏的點心沒吭聲。
珍饈閣的廚娘可做不到這種層次……
他衝着柳方使了個顏色,柳方連忙會意去廚房將明盼兒請過來。
哪知剛帶着明盼兒準備進雅閣,明盼兒身後一個女僕不小心直接撞上了明盼兒,雅閣門一開,那女僕就直接衝着商明亮了匕首。
“盼兒!”
趙嶽本來尋明盼兒,結果不想竟看見這樣的場面。當即搶過小廝手中的盤子,衝着那女僕手中的匕首摔了過去。
這次珍饈閣的女僕都是蒙着輕紗,趙嶽三兩下將那女僕摁在地上,衆人才反應過來要抓刺客。
“嶽哥兒?你沒事吧?”
明盼兒看着趙嶽將人摁上,一大堆人圍上去剛把這女僕給抓住,哪知那女僕直接衝着明盼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隨機腦袋一歪,沒了呼吸。
柳方扯開女僕的面紗,捏開這女僕的下巴,面色十分的難看。
“大當家的,此人口中含毒,已經沒了氣息。”
趙嶽看了明盼兒兩眼,確定這丫頭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早便同你說過,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你怎的這個性子,馬馬虎虎。”
趙嶽氣的擡起手戳了一下明盼兒的眉心,一旁的劉飛白卻將茶杯放了下來。
“來人,把這個人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