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碼頭上開始驗貨博買，孟青雲讓軍士押着陳炳申去住宿處仔細審問，他則和龐俊楠信步來到市舶司。
梁明忙讓人端茶倒水，孟青雲也不理睬，喝了幾口茶，盯着站在地上忐忑不安的二人淡淡道：“站着挺瘮人，坐吧！”
二人那裏敢坐，惶恐道：“下官站着侍候大人！”
愛站就站着去，孟青雲又喝了一口茶道：“梁知州，通知市舶司所有官吏，我給他們兩天時間坦白，兩天過後公事公辦！告訴他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誰還想有僥倖，呵呵······”
梁明清楚孟青雲的做派，他做事雷厲風行，尤其對死頑分子深惡痛疾，出手也毒辣，新莽縣凍死的官吏就是榜樣。
一聽孟青雲讓坦白，他心裏更加忐忑。
他雖沒有直接勾結外商在貨物上下手，但這些事都是他默認的，他從中收到的好處也不少。
若是官吏們個個坦白······主要是他需要不需要坦白？
剎那間梁明愣在當場。
“這事很難嗎？”
“不難！不難！”
梁明猛然驚醒，然後道，“等碼頭事結束，下官立刻召集他們通知！”
“不需要那麼麻煩，告示欄貼個通知即可！”
孟青雲淡淡道，“市舶司事務繁忙，別爲了開個會耽誤了碼頭事務······你去擬通知吧！”
“是！”
梁明拱手退下。
“靳提舉！”
“下官在！”
孟青雲看着忐忑的靳凱道，“你就不必坦白了，收拾收拾三天後回京給陛下坦白吧。”
“謝大人！”
靳凱撲通跪在地上哭泣。
孟青雲給他留了一絲尊嚴，他犯下這樣的罪過，孟青雲完全可以用馬車拉着他貪腐的贓物，綁着他拴在馬車後面回京城。
可他沒有。
“起來吧！”
孟青雲嘆了一口氣道，“回京後安分些過日子，不要再被貪慾操縱，人的命畢竟只有一次······你且去吧！”
靳凱躬身退下。
孟青雲想起了計文軒。
如果不是自己讓他去平輝城，他就不會死。
可這世界上哪有如果。
他總覺得虧欠計文軒，虧欠的主要原因不是讓他去了平輝城，而是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沒卵子的男人是孬種。
他不是孬種，他是大宇真正的英雄。
孟青雲沒有懲罰靳凱，是看在同是太監的份上，也是給太上皇留點面子。
靳凱是盛禎派來的。
一直被他當做榜樣在羣臣前誇獎的太監就兩個，計文軒和靳凱。
如何處置是皇帝的事，他就不插手了。
······
夜裏，市舶司官吏按小團體聚集在一起，商討如何坦白，大小頭目也來府衙保證，不把梁明牽扯進去。
最讓他們忐忑的是陳炳申到底攀扯自己了沒有，他們私下打聽，但陳炳申被孟青雲監押，誰都見不到。
官吏們沒辦法，商量好多坦白些，希望孟青雲相信他們的真誠。
第二天開始官吏紛紛前來坦白，孟青雲派人一一記錄他們的罪行，然後讓他們退回贓款，繼續留任市舶司。
現在不是將溯州市舶司一鍋端的時候，換一批新手得適應，勢必影響溯州海貿，爲了大宇的錢袋子，他先放過這些貪官污吏。
當然這也是給他們的機會，若是下次再犯，估計真會後悔八輩子。
孟青雲也沒有仔細審問陳炳申，只是扣押着給其他人壓力。
他還準備讓陳炳申繼續當判官，給他甜頭讓他暗中監督。
這種人被詔安後，對同類下手是最狠的。
此後孟青雲讓龐俊楠主管溯州市舶司，同時免了梁明市舶司職位，提舉也重新任命自己帶來的官員，靳凱率一支軍隊押送贓銀回京，把銀子交國庫，並向皇帝坦白。
孟青雲下一個目標是光州市舶司，梁明城外送行，孟青雲喝了一杯敬酒，從梁明眼裏看到了許多嫉恨。
他不清楚梁明心裏想的是啥，但他知道梁明肯定會使絆子。
梁明經營溯州多年，根深枝茂，會指示市舶司的官吏陽奉陰違，給龐俊楠的工作造成阻礙。
孟青雲只有任命市舶司官員的權利，無權免去梁明知州，否則他早讓龐俊楠任溯州知州，兼市舶司主管。
當然，過不了多久，朝廷就會把這封任命狀下發。
但在這段時間，溯州市舶司不能再出狀況。
“梁知州，本官公務繁忙，就此別過，保重！”
“孟大人一路鄭重！”
兩人拱手告辭，走了幾步，孟青雲突然轉身走到梁明跟前，低聲道：“梁知州，聽過我凍殺十六個官吏的事麼？”
梁明忙點點頭。
孟青雲又低聲道：“我還沒有在海里淹殺過官吏，梁知州可別做第一個吆······”
說完滿臉笑容，舉手再見。
梁明忙舉手再見，臉上的笑容十分生硬。
隨行官員都很納悶，孟青雲對溯州市舶司那麼狠，爲什麼他和知州有一種戀戀不捨的情愫。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君子，政治上的死敵，生活中的好友？
只有梁明明白，孟青雲在敲打，或者說威脅更加準確。
相當於告訴他：“若敢給龐俊楠使絆子，老子把你扔進海里喂王八！”
梁明苦笑一下。
這樣的人他真鬥不過，一點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而且他根本不敢套路做事，兇狠起來不顧後果，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官員。
他是遊俠附身的官員，最好別惹。
梁明想好了，以後市舶司的事，他不聽不問。
······
光州和溯州大同小異，官吏照樣貪腐，只是手段沒有溯州卑劣。
孟青雲用同樣手段鎮壓，留下自己的人暫管光州市舶司，同時他也想好光州知州的合適人選。
他就是撫州溪南縣縣令葛元。
葛元把溪南縣治理成撫州最富裕的縣，他的能力孟青雲早就見識過，而且他勤政愛民，是百姓愛戴的好官。
光州知州兼任市舶司主管，大宇海貿的支柱就起來了。
三司下令，三個市舶司堅決實施，大宇的錢袋子就會鼓起來。
下一個目標就是出海。
只要京師水軍訓練成型，戰艦打造成功，海盜就是大宇水軍升級路上的怪。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