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身旁的小年紅腫着雙眼，吶吶地往她身邊挨，不敢再哭。
忽地，夏小星站了起來。
小年的眼睛瞪大，警惕地盯着夏小星，生怕夏小星又一次拋下了她。
“我去上下洗手間，等會再回來。”夏小星平靜的聲音猶如一潭死水，沒有焦距的眼睛裏更是能將人溺斃。
小年注視着她，不安極了。
不知道要不要跟……
跟的話，媽媽的狀態好嚇人，她害怕。
不跟，她怕媽媽又走了。
“小小姐，別怕，夏小姐會回來的。”管家主動過來把小年領走。
夏小星走了，進入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捧着清水往自己的臉上砸。
屬於司凌夜的血混雜着水順着她的下巴流了下來，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她愣愣地盯着鏡子中的自己，終於還是扛不住壓力，放聲大哭。
她崩潰地扶着盥洗池，緩緩坐在了地上，抱緊雙膝，無助嗚咽。
不久，耳邊傳來了腳步聲，她悲傷得甚至顧不上擡頭去看來人。
來的，是司老太太，她看到新聞就趕到了醫院。
起初，她還想要指責夏小星，但當看到她傷心得恨不得融進空氣，成爲一個可悲的背景板時，她不忍的垂了垂眼，“別哭了，小年還在等着你。”
“你是她的媽媽，是她的好榜樣。”她面冷心熱，一時半會，也說不太多的安慰的話語。
夏小星的流着淚擡眼，無奈地搖頭。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和凌夜之間還有小年。”司老太太的話逐漸多了起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喜歡你的。放下過去，你們重新開始吧？”
“過不去的。瞿淮彥死了，那是一條命，翻不了篇的。”夏小星哽咽着，眼淚像是外頭下得不停的雨水。
“我和他回不去了……”
“回不起了……”
司老太太無言以對。
她早知道司凌夜那樣偏執過激的性格會出事，卻還是想不到……會鬧到這個份上。
——
大成集團。
偌大的會議室，只有司城一個人，他坐在主位上，看着巨大的投影幕布，上面，一遍遍地重複放映着司凌夜吐血的畫面。
如他一開始所想，司凌夜愛上夏小星，就有了軟肋。這個無懈可擊的人就有了漏洞。
他撒開了一張大網，現在正在一點點地收攏。
而司凌夜，就成了他大網中的一條魚……
他愉悅地哼起了小曲，散漫地轉着身下的轉椅。
眸光乍亮間，他忽又想到……
之前，司凌夜就被曝光過患有絕症，那會他是出來澄清是患有疾病，只不過是被治癒了。
但現在，他連血都吐了，可不像是一點毛病都麼有。
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司城想到了之前一直在司凌夜和夏小星面前蹦躂的聞采薇，他按下桌面上的座機，“派人出去，給我找到聞采薇的下落。”
三個小時後——市中心出租小區樓。
“叮咚，叮咚。”
“來了，別按了，煩不煩！”聞采薇嫌棄咧咧。
她拿着管家給的錢，在這租市中心租了一套房，也沒啥事，每天就卯在家裏玩手機。
這會，以爲是她叫的外賣到了。
現在的外賣小哥真不識相，按按按，催魂呢！
“給你一星差評，你信不信！”聞采薇嘴臉醜惡，拖着人字梯，套着寬大版睡衣地開門兇。
迎面一塊白色的毛巾塞進她的口腔。
“唔唔唔。”黑色的塑料袋緊跟着套上她的腦袋，兩隻強勁的手臂扣住她的手，把她拽走了。
不敢輕舉妄動的聞采薇又被拉上車，不知被帶到了什麼地方。
那羣人把她綁在了椅子上，頭套也不給她摘咯。
“我們老大要問你話，問你什麼答什麼，聽見了沒有!”說話的人的聲音明顯經過變聲器的處理。
好一會，沉穩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聞采薇，你和司凌夜是什麼關係？”
“……”頭套下的聞采薇眨巴眨巴眼。
“不回答？給我打！”
“唔唔唔……”麻蛋的，這羣人沒把她嘴巴的那塊布給抽掉，她拿什麼答，肚臍眼嗎?
“砰！”
聞采薇被人一腳踢飛，連帶着椅子摔在了地上。
她瘋狂地蹬着雙腿在地上求助。
“啥玩意？她觸電了還是中邪了？”那羣人的老大沒有好氣。
“哎呦，我忘記給她除了她嘴巴里的布了。”
平白被踹了一腳的聞采薇就很氣!
綁架聞采薇的人匆匆抽了聞采薇的頭套，除去了她嘴巴里邊的布，再要把塑料袋給她套上。
沒有遮掩且已經被看光的司城完全不懂手下這個騷操作是什麼意思，擡起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滾！”
聞采薇的嘴角抽了抽，“我可以假裝不認識你的。”
“……”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聽見了沒有！”司城的臉冷冰冰。
“嗯嗯！”人爲刀俎，她爲魚肉，可不問什麼說什麼。
“之前，傳過一陣司凌夜得絕症了，這是真的假的？”司城的身子向前傾，微微眯起了眼。
“真的吧。”聞采薇發出的尾音漂浮不定。
她摸不透這個司城是什麼意思。
“給個確定點的答覆。”司城亮出了刀。
司城的瘋批花名遠洋，聞采薇多多少少聽說過一點，慫成錘子，“之前是真的，但司凌夜又說他已經好了。我也不知道好沒好。”
“不過我手上有能治司凌夜那病的藥，不能完全根治吧，但穩一穩他之前的病，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會醫？”司城好奇發問。
“不會。”聞采薇有些心虛，“民間偏方。”
“這不，司凌夜身邊那管家趙德，你認識吧！他又找我買藥了，但是他說藥不是給司凌夜用的。”
司城若有所思，“跟我合作。”
聞采薇不吭聲，眨眨眼。
“什麼意思？”司城斂眸。
聞采薇：“你給我什麼好處？”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讓你死在這？”司城亮刀。
“……”
“咔噠。”
清晰的木頭折斷聲響了起來。
“誰?”司城瞬間警覺。
他的手下登時拉響警報，在附近搜查。
沒一會，聞父就被押了出來。
“老爸，你怎麼在這？”聞采薇喫驚。
聞父默默鼻子不吱聲。
他關注了聞采薇的微博，這貨一租房搬新家就開始在微博上曬照片。
他好不容易纔根據照片找到她住的小區，就看着她被人綁走。
她可是他的腎，他的命，他能不跟着嗎？
“你們認識？”司城危險眯眼。
“我老爸。”聞采薇往他身身邊挪爬。
司城：“怎麼找來的？”
“路過。”聞父扯犢子。
“刺。”
司城甩刀，手裏的刀紮在了聞父的腳邊，就差一釐米就要戳中他的腳趾頭。
“說……說來話長。”聞父吞吞吐吐，“但您放心，我跟您肯定是沒什麼利益衝突的。”
這時，恰逢聞采薇的手機響了起來。
司城的手下從聞采薇的身上摸出手機，呈遞到了司城跟前。
司城瞄了一眼來電顯示，“趙德”，司凌夜的那個狗腿子。
“你接。”司城指了指聞采薇，“問他有什麼事!”
“嗯嗯。”刀架在了脖子上，聞采薇格外的順從。
“啥事？”通話被人接通送到了聞采薇跟前。
“我要跟你再買一副藥。”管家不卑不亢的聲音從聽筒傳了出來，“十五萬！”
“三十!”貪婪刻進了聞采薇的骨子裏，不用司城吩咐，她出於本能的喊。
“你不要跟我獅子大開口。我告訴過你，這藥不是給司先生用的，是我個人和你買的，我能給的有限。你要的要是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給不起錢，你手裏的藥，也就沒用了。”管家不疾不徐。
聞采薇看了眼司城，見他沒什麼表示，“那二十，不能再少了。說不定你下回就不需要藥了，能賺我總歸是要多賺一點！”
“嗯。”
談判結束，通話掛斷。
“你要賣給他藥……”司城玩味地摸着下巴，“我這邊弄點東西，你混進藥裏去。”
“那會不會有事?鬧出人命我可不管!”聞采薇畏畏縮縮。
“只是一點小劑量，不會有事的。只是……慢慢服用下去，會上癮而已。”司城的眼底染起了瘋狂。
他無比的希望，管家這個藥是用在司凌夜身上。
——
醫院。
“手術中”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手術室的大門開了，夏小星依舊沒什麼反應地坐在位置上，司老太太已經迫不及待地圍住了付諸。
“凌夜那孩子怎麼樣了？”
“情況不太好，先送加護病房吧。”付諸心裏在想，等等看管家那邊能不能從聞采薇那裏拿到藥，可以的話，可以幫司凌夜穩一穩病情。
付諸折返回病房，把昏迷中的司凌夜推了出來。
小年也忍不住跟過去看。
只有夏小星全程安靜，默默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抑或者，她什麼也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