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邁着小短腿,擠到她旁邊的位置上,眼巴巴地望着她沒有表情的臉。
管家也在一旁,守着病房的門,時不時通過門口的玻璃窗往裏邊張望。
夏小星心亂如麻,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司凌夜。
他殺死了人,殺了她的“家人”……
她弓着身,把手插進頭髮裏。
小年悄悄把手放在了她的後背,輕輕地拍撫着。
“嗡。”
管家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在第一時間,他就劃開了短信。
備註聞采薇的手機號發來短信:還有五分鐘,我就到市中心公園了,不要讓我等。
管家收起手機,迎面看到付諸,和他耳語了幾句,讓他留下來守着,才匆匆離去。
管家到公園時,聞采薇還沒到,過了好一會,她才穿着一件寬大的睡裙,跨着一雙人字拖,珊珊來遲。
“給你!”她手一攤,亮出一個藥粉包。
管家馬上給她轉賬。
聞采薇等到錢到賬,才把藥給了管家。
管家拿着藥,扭頭疾速走。
在他身後,從樹林裏跑出幾個混混,用毛巾捂住聞采薇的口鼻,把她押走了。
而天空,一架無人機緩緩飛了出來,在高處緊跟管家的步伐……
……
夏小星茫然地把小年抱在膝上,靠向椅背,望着刷了白漆的天花板。
她身旁的付諸靠在牆,煩躁地玩着手機裏的單機遊戲。
過了好一會,管家回來了。
夏小星的視線不由凝聚在了管家身上,管家和付諸一個對視,兩人一塊進了病房。
夏小星抱着小年站了出來,隔着玻璃窗往裏邊看,看到管家給司凌夜喂藥。
管家伯伯給她喂藥?
他有辦法了?
她的心起伏不定。
她抱着小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在那從天亮坐到了天黑。
司老太太去打點那些媒體,還僞造了一張夏小星的病歷單,直言夏小星和瞿淮彥感情深厚,纔會在瞿淮彥死後,崩潰,胡言亂語。
不管媒體們信不信,總之是不會再胡亂報道了。
她處理完就回到醫院,接替夏小星,“你帶年年去喫點東西吧。”
小年滴溜着雙眼,看看夏小星,又看看司老太太。
司老太太嘆了嘆氣,“你撐得住,她還只是個孩子,熬不住的。”
聽到這句話,夏小星才動了動,抱着小年走了。
兩人去了醫院食堂,夏小星打了兩份飯,放在她和小年面前,誰也沒動。
“囡囡,不可以挑食的。”夏小星舀了一小勺喂小年。
小年的眼睛動了動,垂了垂眼,“媽媽,我不餓。”
她不想喫。
她擔心爸爸。
可是她不敢說。
她的小手揪着腿上的裙子,深埋着頭。
夏小星白慘的臉上堆滿了無奈。
這時,她看到了管家,管家慌張跑來,“夏小姐,司先生醒了。”
夏小星和小年同時站了起來,母女倆都在往病房趕。
在病房門口,夏小星卻驟然收住了腳步。
她退卻了。
司凌夜閃着銳利鋒芒的目光,“過來。”
夏小星沒動,她身側的小年仰頭望她。
司凌夜等不到夏小星的迴應,拔去手背上的針頭,跨步下牀朝她走去。
“司凌夜,你瘋了,你給我老實躺回牀上。”付諸急眼了。
司凌夜置若罔聞,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釘子一樣,長在了夏小星的身上。
夏小星慌亂想要逃跑,被他強硬地扣住了手腕,大力地往病房拖拽。
夏小星不知道他一個病患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把她拉到病牀牀側,司凌夜躺回病牀,大手卻像是手銬一樣緊緊錮着她。
付諸撇嘴,認命的重新幫司凌夜插入針頭,讓他繼續輸液。
司凌夜的眼神似針,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夏小星。
夏小星迴避開,全程不去看他。
兩人誰也不吭聲,靜默在無形消耗着。
小年起初還愣愣地在看着他們倆,付諸調了調藥液的流速,拉着小傢伙走了。
“鬆手吧。”夏小星離開的慾望升了上來。
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會鬆手。
他炙熱的目光,讓夏小星一直低着頭躲避。
病房再度安靜了下來。
司凌夜的一瓶藥液輸完了,他終於鬆開了手,當着夏小星的面,抽掉了針管。
“你幹什麼?”在夏小星觸不及防時,再度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想出院,我跟你回去。”司凌夜起身,拉着她走。
夏小星的聲音低沉,整個人就像是剛被大風凌虐過的小草,“司凌夜,你發什麼瘋。你給我老實躺回去!”
外頭的付諸聽到動靜,瞪着眼闖了進來,“怎麼回事?”
“我要出院。”司凌夜看了夏小星一眼,眸光晦澀。
付諸:“不行!”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司凌夜強勢地把夏小星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拉拽了一下,見她不動,“不走,等着我抱你?”
“……”夏小星把他往回拉。
他直接兜着她的腰,把她扛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放開我!”夏小星掙扎着,雙手猶猶豫豫地,到底沒往他身上拍。
走到門口,司凌夜領上小年,按着電梯去了地下車庫。
他們一家三口全坐進了車後排,“開車”,在司凌夜的命令下,司機緩緩地驅動車子。
小年橫隔在夏小星和司凌夜中間,全程,夏小星都望向了窗外。
車景飛速從她的眼前駛過,但她內心一片荒蕪,看什麼,都覺得寂寥。
車開到了司家莊園。
這會,夜晚來臨,陰陰涼涼的,微風帶動周圍的大樹,樹葉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司凌夜下車時,把小年抱了下去,轉身就繞到了另一端去開夏小星那一邊的車門。
夏小星陰沉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就那麼僵持了一會,到底還是夏小星耐不過,下了車。
“司先生。您總算回來了!”傭人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司凌夜跟前,“公司裏的那些董事全來了。”
“董事?”司凌夜微眯起眼,犀利的眼神裏閃過陰鷙。
“他們就在大廳裏……”
傭人話音未落,司凌夜大步邁進。
夏小星看着他的背影,好一會摸摸一旁小年的小腦袋,“囡囡先回房間,媽媽跟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等會就來找你。”
小年懂事地點點頭,邁着短小的腿,跟着傭人走了。
夏小星這才擡步跟了上去。
她剛踏入大廳,就聽到裏邊的人怒聲吼着。
“司凌夜,你可算露臉了!”
夏小星心口一跳,覷向司凌夜,他的沉斂的臉上寒氣勃發,一個冰冷的眼神掃了過去,剛纔還氣勢凜然衝着他狂吼的人,瞬間就癟了聲,一張老臉烏黑髮青。
“什麼事,值得你們跑來我這大動干戈?”司凌夜不屑一顧。
“就因爲你和你身邊的這個女人的醜聞,讓公司的股價頻頻動盪。”有人壯着膽,忐忐忑忑道,“你要是不想坐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大有能人在,犯不着這樣噁心我們。”
矛頭指向了夏小星,她的臉上登時出現了裂縫。
她出院時,崩潰之下,沒有想過後果的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
她的手順着衣襬的線條摳着,垂了垂眼。
“這麼說,你們找到代替我的人了?”司凌夜無所畏懼。
“我帶領司氏取得的,是你們永遠無法跨越的高山。是什麼,給你們的臉,敢來我這耀武揚威?”
司凌夜能坐穩這個位置,靠的可不是一腔孤勇,是令人仰望的本事和能力。
“……”
衆人也就是想來發發脾氣,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現在司氏也還姓司,股權我也佔比最多,就算你們再不爽,也都給我憋着!”司凌夜冷聲,“還有,這是我司家莊園,由不得你們這羣亂七八糟的人來烏煙瘴氣。”
“來人!把他們給我‘請’出去!”
“不走的,打電話報警,就和警察說,有人擅闖民宅。”
“司凌夜,你!”那羣人在本市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往日裏,誰不用給他們幾分薄面。
傭人不失恭敬地引路,“諸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