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微響,夏小星拭去眼淚。
“咔噠咔噠。”微響在寂靜的夜晚裏逐漸擴大。
夏小星下意識地往聲源望去,忽見一道黑影閃過。
夏小星全身緊繃起來,手一擡,打開了牀頭櫃上的燈。
不大的房間瞬間亮了起來。
司凌夜的白襯衫上帶了點灰,袖子向上挽起,頭髮也微微有些亂,沒有了往日嚴謹,一絲不苟的模樣。
“司凌夜?”
夏小星瞪大了眼睛。
司凌夜蹙眉凝視着她,他大步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就想將夏小星抱緊懷裏。
他的力道大得驚人,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別碰我!”夏小星雙手抵着他的胸膛,滿滿的抗拒,拼了命地掙扎了起來。
司凌夜堅硬如鐵的胸膛不動分毫,他的聲音乾澀發啞,“星星,跟我回去吧。”
“我的時間不多,我們別再浪費了。”
司凌夜的音腔裏帶着幾分乞求,輕柔得讓人心疼。
一想到和他在一起,糾結混亂的過去,夏小星的心頭就一團亂麻。
但很快,夏小星就因隨之而來的恐慌而退縮了。
“不回去!我不管你。”夏小星拒絕。
她的話讓司凌夜難受,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氣,“那我就留下來,我不會放棄你的。”
夏小星快要忍受不了,她是想過他可能會找來,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他會這麼難纏。
“你出去,我這裏不讓你留,不歡迎你。”夏小星情緒激動,雙肩劇烈顫抖了起來。
“快放手。”
夏小星踩他的腳。
司凌夜見她的小臉緊皺,生怕負面情緒會影響到她肚子裏的孩子,“星星,你先冷靜下來,別激動。”
“那你倒是放手啊!”夏小星衝着司凌夜喊,“我跑得了嗎?”
“好好好,我放手。”司凌夜鬆開了手。
夏小星馬上向後退,和司凌夜保持距離。
司凌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就那樣站在她的面前。
她忍不住打量着他。
他清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太好。
“星星,我知道我做錯了,對不起。我……”司凌夜嘗試着挽回她。
夏小星深吸了一口氣,低微的聲音裏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你不是說我們沒離婚嗎?那離婚吧。”
夏小星看向司凌夜,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想要開始新生活。
她不想要每天回憶起來,只有滿滿的悲傷。
“星星,你在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司凌夜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顫抖。
他在害怕。
他害怕他擔心的事會從夏小星的嘴巴里說出來。
“我沒有開玩笑,我就是想要和你離婚了。”夏小星認真道。
司凌夜就像被惹怒的雄獅,按住了夏小星,錮住她的雙臂,猛地親吻着她的雙脣。
直到溫熱的觸感傳來,他才覺得這一刻是真實的。
他才終於確定,他找到了她。
夏小星狠下心,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不能一次次地重蹈覆轍了。
犯傻一次是無知,繼續犯傻,那是真的傻。
血腥味喚回了司凌夜的理智,他的瞳孔緊縮,鬆開了夏小星。
夏小星的擦去脣邊的血,倔強的眼睛裏閃着光。
“我不會同意的。”司凌夜的聲音嘶啞發乾。
夏小星搖了搖頭,不去理睬司凌夜。
兩個人就那樣面對着僵持着。
時間流逝……
“你出去!”夏小星先開啓話音,伸手指向了門口。
“我讓你走,你聽不見嗎?”夏小星的音量陡然拔高,“是不是非要我報警叫警察!”
夏小星失態地推攘着司凌夜,“走啊!”
“星……”不給司凌夜說話的機會,夏小星崩潰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她用自己的身體抵着司凌夜,不斷地把他往外擠。
司凌夜怕傷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只能步步後退。
把司凌夜推到了走廊,走廊裏就開始迴盪起夏小星的抽噎聲。
司凌夜的所有解釋和挽回都變成了蒼白。
他清楚的知道,過去的傷害已經存在,他無法挽回。
她抵着司凌夜,低着頭,眼淚一滴一滴地往地上砸。
司凌夜能聽見她流淚的聲音,還有……心碎的聲音。
他的手指根根蜷縮,臉上的表情凝滯了起來,神色陷入陰暗,整個人像是要和外邊的黑夜融爲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的另一扇門開了。
司凌夜和夏小星都沒有動。
他們都沉浸在他們的悲傷之中。
一隻強勁的手臂生生插入他們兩個人中間,把夏小星從司凌夜的懷裏拽了出來。
沈輕舟的視線在觸到夏小星紅紅的眼眶,以及在周圍盤旋着的晶瑩淚水,怒火瞬間直逼上腦門。
“司凌夜,你他媽的!”沈輕舟破口大罵,他把夏小星放在旁邊,拳頭向着司凌夜砸了過去,“你大老遠趕過來,就是來讓她哭的?你是腦子長歪了,還是特麼有病啊!”
本能讓司凌夜在瞬時反應間包住了沈輕舟的拳頭,可在聽到沈輕舟的話時,他心口的柔軟就被觸動了。
他不是來找她,要給她幸福的嗎?
爲什麼又讓她傷心流淚了?
“砰!”
沈輕舟的拳頭擊打在司凌夜的臉上,一絲血漬從司凌夜的脣角溢了出來。
夏小星頹然淚流,淚眼朦朧地靠着牆。
沈輕舟發了狠,擡起了膝蓋,照着司凌夜的腹部踹去。
司凌夜的情緒壓抑着,他把沈輕舟的毆打當成了突破口,在疼痛中釋放壓力。
沈輕舟目光兇狠,像是草原甦醒的野獸,誓要把夏小星受的委屈,在司凌夜這裏,一次性全部討要回來。
他不管司凌夜還不還擊,只顧着狠狠的踢錘他。
夏小星的心一陣陣絞痛。
她悲傷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後,馬上向着司凌夜撲了過去。
“夠了!別打了!”
她推開了還要迎着司凌夜而上的沈輕舟。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用你插手。”
沈輕舟怒焰未消。
他的心眼很小,小到一旦裝了一個人,就再也不會將這個人放開。
不巧,他也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夏小星就入駐了他的心房,還打算在那裏長住,再也不挪窩。
他可以接受夏小星不屬於他,也可以允許夏小星的身邊有別人。他唯一不能原諒的,就是他深深喜歡的人,飽受着傷害。
他避開夏小星,還要給司凌夜幾分顏色看看時,夏小星抱住了他。
夏小星在距離他心臟很近的地方低泣,陡然間,沈輕舟像是被一張大網套牢,這張網,甚至可以讓他停止呼吸。
他憤懣地放下了手,怒目瞪着狼狽頹敗的司凌夜。
司凌夜的眼睛像是一柄冷劍,緊緊地盯着擁抱着沈輕舟的夏小星,他們親密接觸,像是將他懸掛在了斷頭臺。
沈輕舟握住夏小星的手腕,“跟我走!”
司凌夜腳步踉蹌,上前扯住夏小星的手臂,“星星,別走,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在沈輕舟的眼中,司凌夜的手成了這個世界上最髒的東西,他扯着司凌夜,硬生生要將他們掰開。
夏小星任由沈輕舟帶着她的手,從司凌夜的掌心從抽離。
沈輕舟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帶進了房間。
房間的門,就那樣關上。
司凌夜眼睜睜的看着那扇門,隔絕了夏小星的身影。
夏小星坐在椅子上,低垂着頭,眼淚就是忍不住往外掉。
沈輕舟冷靜下來了,不知從何安慰,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多喝水。”
“……”
夏小星擡起紅腫的眼,瞄了沈輕舟一眼。
沈輕舟皺眉,給她遞紙巾,“有沒有跟你說,你哭很難看?”
“……”
夏小星: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不用長嘴。
沈輕舟撓撓頭,“放心吧,今晚我就在這守着你,給你當保鏢,那玩意敢來,我接着揍他。”
夏小星吸吸鼻子,“他沒還手。他要是還手,你不一定能打贏他。”
“……”沈輕舟rua她腦袋上的頭髮,“實不相瞞,我以前因爲打架進過少管所。”
打架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就沒有我打不贏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