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溫文看了蕭雲一眼,見他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便沒有追問,而是話鋒一轉道:“老闆,要不要換一間房?”
蕭雲打量一眼杯盤狼藉,又滿是破敗的房間苦笑一聲,說道:“等他醒來再說吧。”
這一等.
足足等待了兩個小時牛山文才終於虛弱的睜開眼睛!
刺眼的光亮。
一瞬間,竟讓牛山文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種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感覺.
實在是令他發自內心的恐懼,輕微轉頭間,看見滿屋子狼藉已經他剛一轉醒便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蕭雲,牛山文默然無語。
沉默了半晌,牛山文才小聲道:“謝...謝謝。”
他很清楚剛剛那種狀態下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
若是沒有蕭雲的全力施救,自己恐怕真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兩個字一說出口,正則心中五味雜陳,自己此次的目的就是來暗殺蕭雲,可現如今。
不僅沒能得手,反而要仰仗人家出手相救!
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活着?
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存在這世界?
而接下來,蕭雲說出的話差點讓他驚掉下巴。
“不客氣,小文。”
“你......”牛山文面色猛變,差點跳起來問道:“你說什麼?你......你叫我什麼?”
蕭雲朝他微微一笑,說道:“不必驚訝,如果你曾經在軍營衝鋒軍,那你就是我的手下。”
“這不可能!”
牛山文不可置信。
蕭雲搖頭道:“怎麼不可能?難道你沒有在衝鋒軍待過?”
牛山文神色突然黯淡起來,面色數番變化,滿臉愧疚道:“我...我當年確實是在衝鋒軍待過,但是我的資質愚鈍,所以,甚至被強迫退伍......
可是,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
難不成你在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蕭雲見他承認,朝他微微一笑,說道:“先別急,聽我慢慢說。”
蕭雲整理一下思路,說道:“第一:我是戰神,不過已經退下來很久了,現在的戰神是龍戰!
第二:你剛一進來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之所以產生懷疑,也是在你我動手的時候纔有了這種想法,因爲你的招式我非常熟悉。
第三:無論你有沒離開軍營,總之你的心是沒有變的,並且,無論怎麼樣,你我之間總是還有一份上司的關係。”
頓了一下,蕭雲說道:“剛剛是我下太重了,希望您能諒解。”
牛山文沒有絲毫表示,甚至一句話也沒說。
從蕭雲說出第一句話、第一個字的時候,牛山文就已經呆立住了,一雙眼睛無神的盯着他......
自己居然刺殺戰神?
還是自己曾經的領導。
終於,蕭雲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牛山文的眼角終於有一滴淚水劃過。
“砰!砰!砰!”
牛山文將自己的腦袋狠狠撞擊在地面上,一塊青紫的血塊迅速隆起,蕭雲趕忙起身,牛山文卻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該死啊!嗚嗚...
我牛山文真是該死啊!我不是人!今時今日,我竟還要親手殺掉自己的上司,嗚嗚嗚......我好恨!我好悔啊!”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剛剛不直接打死我...啊!我這種人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界上!”
“殺了我!”
“來人殺了我!”
牛山文崩潰着,哭喊着。
竟然掙扎着掙扎着站起身,想要撞死在牆上。
“不必如此!”
蕭雲大喊一聲,急忙上前攔住他。
掙扎間兩個虛弱的人差點直接摔倒在地,好不容易將牛山文按在地上,蕭雲終於鬆了口氣。
他感覺得到,牛山文是真的心存死志,要不是他在一旁阻攔,照他前衝的力度來看。
定然是血濺五步的下場。
喘了口粗氣,被按在身下的牛山文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掙扎,蕭雲才緩緩站起身,又將她扶起,蕭雲一笑,又寬慰道:
“你在我的軍營就是我的士兵,就算你離開了軍營,那麼你也是我的軍魂,明白嗎?”
說到這,頓時有點迷惑了。
蕭雲笑道:“這不就結了?”
牛山文一陣失神。
可剛剛蕭雲的一番話,又讓他心頭燃起一絲希望,蕭雲給了他希望,卻也讓他患得患失起來。
想罷,牛山文重重嘆了口。
繼續對蕭雲說道:“戰神,相聚沒酒怎麼行?我現在去買酒,到時候,要生要死直接在酒桌上談!”
說完。
皮溫文一溜煙跑出去,狼狽的房間中只剩下兩個同樣狼狽的人大眼瞪小眼。
不一會。
蕭雲硬拉着他找了一處尚算乾淨的地方坐下,牛山文半推半就也沒再抗拒。
不多時,皮溫文提着滿滿一袋子瓶裝白酒以及各種下酒菜回來,將東西往桌上一放,說道:
“你們好好聊,我要去睡覺了......啊哈~”
說完還打了個哈欠,蕭雲哈哈一笑,逗趣道:“這些算公司的,明天我給你報銷!”
來!
我們開喫,開喝。
看着面前的一堆酒喝小喫,也不知誰先拿起的酒瓶。
兩人便開始喝了起來。
蕭雲還好,每次只喝一口,可牛山文卻拿起酒瓶子直接灌向口中,“咕咚咕咚”。
整瓶白酒被他一口氣喝下,牛山文眉頭緊皺,嗓眼裏發出一聲痛快的聲音,臉色頓時紅了起來。
見他一瓶喝完又想拿起酒瓶,蕭雲急忙按住他,說道:“你有傷在身,又沒有用力量解酒,可不能再喝了。”
牛山文的手卻沒有拿開,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心裏不痛快,只有這玩意在喉嚨裏劃過的時候,胸口才覺得舒坦!”
蕭雲默然,沒有阻止他,卻說道:“下一瓶可不能這麼喝。”
牛山文哈哈一笑,應道:“好!”
說完,又同第一瓶酒一樣:
“咕咚咕咚”整個被他一口氣幹掉,瓶子落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牛山文身體一個不穩,
差點直接仰躺在地上。”
打了個重重的酒嗝,牛山文果然沒再拿酒,而是看着“嘿嘿嘿”的笑了起來,笑着笑着。
眼淚再一次滑落下來。
這是這個年近四十的人。
不畏死亡的男人在今晚第二次失聲痛哭.....
蕭雲沒有安慰他,而是自己也幹了一大口酒,他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定有隱情。
牛山文的痛哭仍在繼續。
蕭雲也無聲的喝着酒,房間裏的氣氛變得非常壓抑。
蕭雲沒想到本以爲會是非常簡單一趟京廈市執行居然會變得這麼複雜,不僅是齊家家產之爭的內幕。
亦或是龍戰的態度,或者牛山文今晚的事情,這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更別提年後與於樂生的一系列打算。
這些事,每一樣,只要蕭雲稍微有些不小心,難免掉入萬丈深淵,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幾分鐘過去了,牛山文終於略微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深深吸了兩口氣,又抹了一把臉,舌頭有些生硬道:
“戰神,讓你看笑話了。”
蕭雲寬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能在我面前失聲痛哭,說明你沒有把我這個戰神當外人,
有什麼事情和苦衷,你但說無妨,就算我幫不上什麼忙,也保管做到守口如瓶!”
牛山文朝他感激一笑,說道:“我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不是什麼祕密,今天就只當對戰神您發發牢騷,一解我心中苦悶!”
牛山文又打開了一瓶酒,這次沒有再幹掉,而是輕輕抿了一口,眼神飄向遠方,思緒也跟着回到了那個時候......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纔剛滿十八歲,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拋棄在山林裏面,
可自從我能說話以來,這些年裏面,我便一直生活在一位老人家中。”
“看來是一段有很意思的往事呢。”
“繼續說。”
蕭雲很是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