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聽到林淮的回答,脣角抑制不住地翹起來，點在她下脣的指放下來，輕輕勾住她垂在腿側的食指指尖,低下頭，靠在她的肩上。
剛纔衝動吻她,現在平靜下來，許梔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電流劃過血液的感覺復又涌上來，林淮在她靠過來的時候身體微微一僵,隨即心跳又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停了兩秒，才曲起指，將她整隻手握在掌心,然後右手覆在她的後背上,將她圈在懷裏。
黑暗中，人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就像有溫熱的泉水流過,周身只留下柔和的觸感,她的鼻間只剩下林淮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混着溫熱的泉水一起將她包圍。
安心得想讓她就這樣在這個懷抱中沉沉睡去。
兩人都沒說話,但和以往冰冷沉寂的氣氛不同,這次的沉默更多的是一種靜謐的安寧。
過了一會兒,等到所有情緒都平復下去,林淮才輕聲問，“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嗎，頭疼不疼？”
許梔埋在她肩上，輕輕搖了搖頭。
林淮放下心來，又問：“還口渴嗎？”
許梔再次搖頭。
她抿了抿脣,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了，垂眼看她，“有些晚了，困了嗎，要不要睡覺？”
許梔沒搖頭了，懶懶地應了聲嗯，然後自覺地從她身上起來，只是指尖還扣在她手背上沒放，眼睛就這麼定定地看着她。
林淮勾脣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後腦，“睡覺吧。”
許梔鬆開手，聽話地躺下。
林淮站起身，將她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臂放進被子裏，掖了掖被角，又說了聲“睡吧”，便轉過身坐回病牀邊的那把椅子上。
許梔眨了眨眼，目光跟着她，神色不解，“你在那裏做什麼？”
林淮抿脣，誠實回答，“守着你。”
“那你坐在那裏幹什麼。”許梔笑了一下，輕聲道，“過來。”
林淮不明所以，“到哪裏？”
“……”
許梔無奈，伸出手拍了拍牀，“到這裏來。”
林淮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緋紅爬上耳根，“我……”
許梔攥了攥牀被，語氣藏了一絲緊張，“不願意？”
“不是。”林淮慌忙否認，“我是……怕擠到你。”
這牀其實很大，睡兩個人也綽綽有餘，林淮在病房裏不可能沒看到，許梔不信她的解釋，但也沒說出來，只是說，“這牀很大的，不會擠。”頓了頓，接道，“你坐在那裏一整夜，身體不舒服，還會着涼。”
聽到她關心的話，林淮心頭顫了顫，也不再想其他，應了聲嗯，便走了過去，掀起被子的一角，在牀空出來的位置躺下。
她睡在牀的另一邊，幾乎是挨在牀的邊緣，兩人離了有幾寸遠，中間空了很大的間隙。
許梔看了看她躺的位置，想問她爲什麼不過來一些，但這樣又顯得自己太主動了。從剛剛的吻到她睡在這裏，都是自己主動，林淮就沒有其他表示了，她對喜歡的人就是這樣的反應嗎？
許梔覺得好生氣，翻過身，不想理她。
過了一會兒，就在她閉着眼，想讓自己快些睡着的時候，後背突然覆上一層溫暖，轉過身，發現有層被子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林淮似是沒想到她會轉過身來，愣了一下，“你……沒睡嗎？”
“嗯。”許梔垂眼看了看她捏着被子的手，明知故問，“你要做什麼？”
林淮猶豫了一下，有些緊張地看着她，“給你……蓋被子。”
她翻過身時，背後是空的，什麼都沒蓋，林淮怕她着涼，便拉了自己這邊的被子過去，壓下來蓋住她的後背。
兩人離得近，看得更清楚了些，許梔目光一瞥，注意到林淮身上那層被子只蓋到了一半，她大半邊身子都還露在外面，不知道爲什麼，剛纔的氣非但沒消，反而更上頭了，連帶着語氣都有些急，“那你呢？你把被子給我蓋，你蓋什麼？”
林淮低了低眼，將聲音放得更輕，“沒關係……”
許梔徹底沒脾氣了，本來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氣，握住她的手腕，朝這邊拉了拉，“你靠過來一點我們不就都蓋得到了。”
林淮指尖驀地曲起，屏了屏呼吸，不確定地開口：“你……”
“我什麼？”許梔擡眼看她，“我們倆就非得一起生病？”
林淮抿了抿脣，最終還是躺了下來，挨在許梔身側。
許梔也翻過身，平躺着，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身旁傳來細微平緩的呼吸聲，許梔好像已經睡着了，林淮微微偏頭看她，停了幾秒，又轉過頭，目光看向上空的黑暗。
她察覺到許梔剛纔有些生氣，雖然不知道她生氣的原因，但她覺得根源應該來自於自己。
許梔對她的態度剛剛有所轉變，她感覺到了希望。
她和許梔在一起，是有可能的。
她本來想一步一步的，慢慢將這個可能變爲一定，讓許梔相信她是真的喜歡她的，願意和她在一起。
可是剛纔，她又讓許梔不開心了。
她好像又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林淮無聲嘆了口氣，黑暗像凝成了實物一般壓在她的心口，她覺得心頭沉甸甸的，有些難受。
就在她思索該怎麼做才能不惹許梔生氣的時候，許梔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側響起。
“林淮，你是青蛙嗎？”
她的思緒被打斷，轉過頭，有些不解，“嗯？”
“戳一下跳一下。”
林淮微微一怔，抿了抿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許梔呼了口氣，聲音低低的，“你轉過來。”
林淮順從地轉過身。
許梔也轉過身面向她，距離一下被拉近了，林淮的呼吸掃過她的鼻尖，有些癢。
靜默片刻，許梔擡起頭，目光和林淮的短暫相接了幾秒，她眼睫顫了顫，移開目光，落在她的下脣上。
伸出手，指尖撫了撫剛剛咬出來的傷口，輕聲問：“疼嗎？”
林淮呼吸一抖，聲音有些乾澀，“不疼。”
許梔沒說什麼，只是指尖又輕輕撫了撫傷口，然後才收回了手。
已經結痂了的傷口被她指尖撫過，有些癢，林淮抿了抿脣，舌尖掃過她手指觸碰過的地方。
停了兩秒，纔再次開口：“不困了嗎？”
“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