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未曾變桑田 > 第 64 章 第 64 章
    剛臉紅還沒從耳根褪下去的周止淵,聽到韋泱爆喝一句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韋泱忿忿不平,低頭惡狠狠咬了一口飯糰,嘟囔道:“沒事,懟曲英俊那個傻子不用打稿子。”

    聞言,周止淵笑了笑,“曲醫生是個好脾氣。”

    對此,韋泱倒也不反駁,畢竟認識二十來年,他不經意的擡眼看了一下車窗外,街道旁種的綠化樹,枝丫上的葉子都快掉禿了,滿地飄的是棕黃色落葉。

    一時間,韋泱心頭竟有些感觸,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脣顫了一下,他的思緒飄遠了,心不在焉道:“……又是一年冬了,日子可過得真快啊。”

    話落間,心頭卻難掩因想起某個人而一抽一抽的生疼,賀卿……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周止淵看韋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正在揣摩他的心思。

    “當你忙碌起來的時候你會發現時間過的更快了,根本沒有閒暇去想,所以啊,過去的都是過去式,重要的是現在進行時,你說呢,韋警官……”

    周止淵一番話說得是撩撥人心,話裏有話,可見他是個能夠洞察人心的主。

    只是韋泱也不傻,這人明裏暗裏這麼主動的投懷送抱,你說他對你無所圖那是不可能,可自己就是壓根也未曾動過這門心思,不知道是對周止淵不大感冒,還是對男的本身就不怎麼來電,賀卿,估摸那就是唯一的特殊存在。

    長情從來不會敗給歲月,只有人心。

    韋泱心裏也清楚跟周止淵一道,不過是爲了好打發時間罷了。

    放到這個層面,韋泱對周止淵的確是不公平,甚至可以說是殘忍的利用與被利用關係。

    但有些人就喜歡一廂情願的用他的方式愛着你,對比起來,你阻止他的愛似乎纔是更殘忍。

    感情這道題,對於世俗的人,實在太難了。

    他們的車剛駛上高速,等候排隊過站時,韋泱突然又良心發現,再次動了想勸周止淵放棄的念頭。

    韋泱用聽起來頗爲輕鬆的語言展開這場博弈,“周止淵,其實你條件挺好的,可以稍微再看看周圍,也許你會發現,我也不過如此。不值得你這麼的……喜歡……當然了,像我這樣的顏值的確是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啊。”

    韋警官的語言邏輯一向讓旁人匪夷所思,周止淵握住方向盤,專心盯着路況才勉強忍住不笑場,“韋警官是怎麼樣都能找到點來捧自己一把。”哪怕拐個大彎還得回到自己閃亮點上。

    對此,韋泱大方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邊把豆漿杯捏平塞到垃圾袋裏邊說:“客觀存在的事實就沒必要過多去吹捧,小爺我就這麼一筆帶過,我爲人還是比較低調的。”

    一筆帶過?低調?似乎要重新學習一下這兩個詞語的深層意義。

    周止淵聽得出來韋泱已經調整好心情,他默默在心底反覆問自己,這會是個契機嗎?

    周止淵思忖了好一會,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試探性拋出一句,“韋警官,要是不介意的話,在這漫漫旅途中,我可以有幸聽一聽你跟‘前任’的故事嗎?”想從這句話展開,看看韋泱的底牌。

    周止淵像是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比干,沒有人真的甘心如此一直默默付出而得不到半點回應,愛而不得是常態,但往往人們都願意相信自己是那個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

    如果韋泱依舊決絕的迴避,那證明,這個前任在他心裏分量還是無可替代。但相反,韋泱開始轉換態度,坦然面對從前的種種,那就證明,周止淵的“鍥而不捨”沒有完全白費。

    車廂裏忽地陷入一片靜默,良久,韋泱虛緩一口氣,別過臉,看着車窗外,紅着眼眶故作打趣道:“……我跟他啊,沒什麼意思,也就是始於顏值,忠於人品。”

    賀卿那張清俊淡漠的臉剎那間特別清晰的印入韋泱眼簾內,那人,不……那鬼溫潤如羊脂白玉,要麼悶聲不說話,要麼一說話就是“到此爲止”。

    韋泱給的反應就如一劑強心針,周止淵壓下內心的欣喜,佯裝平和接茬道,“深以爲然……那結束又是爲的什麼?”

    爲的什麼……?韋泱回想起來,自己好像突然想不起是爲的什麼而分開,原因似乎在他看來不是最重要的。

    因爲從賀卿主動放開他的那一刻起,韋泱的世界瞬間再度迴歸黯淡,自此至終,他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孤身一人。

    將來,當韋泱能笑着面對這樣的一個難堪局面,也就到了他能放下的時刻。

    韋泱幾不可聞嘆了一聲,望着像是無盡頭的高速路,他漫不經心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沒有後續,就……很突然的莫名其妙結束了。”的確是意難平,心有不甘纔會如此執着爲那個人守着心中的位置。

    周止淵並不知道,韋泱說出這話時,心裏腦里耳膜裏傳來都是那個熟悉的名字,賀卿。

    韋泱的手指藏在袖管裏微微抽動,是的,他不可抑止的心疼,但韋泱可以假裝自己雲淡風輕自以爲是的“淡然”。

    韋泱只是順着周止淵意圖,給了點陽光,對此,自己也有負罪感,因爲他僅僅是害怕一個人呆着。

    “他回來找過你嗎?”

    “沒有。”

    “那你……找過他嗎?”

    “找不到。”

    “遺憾還是……”

    “不遺憾,只是他也不要我了,我也就該好好的活着,爲自己。”

    好一段“他也……我也……”,自欺欺人的對話至此戛然而止,兩人心思越發的沉重,看來這頭開得並不順利,周止淵有點懊惱自己爲什麼要作死?

    ***

    賀卿一身利落乾淨的黑色西裝剛從外面回到崔熠的別墅,進門時,輝月已經恭敬得候在一旁。

    賀卿將外套遞給輝月之後頭也不回的穿過客廳,正想回房休憩,不巧就聽見鍾樾樓那不冷不熱的風涼話。

    見到這個陣勢,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確實是擺明來找茬的。

    鍾樾樓本來就有意坐到客廳等賀卿,雖然他手上玩着遊戲,但當他眼尾餘光終於捕抓到那抹高挑身影時,這乾渴了半天的嘴皮就有了“用武之地”。

    “賀卿,我說你挺能沉得住氣,折騰這麼大半年的,都沒去見韋泱。”

    鍾樾樓這語氣聽着像是來者不善。

    深諳此道的輝月下意識就走到客廳轉角處伺機而動,生怕他們二人耐不住火,大動干戈。

    賀卿恍若未聞,表情也是一動未動,他只伸手鬆了松襯衣上的領結,一直走到樓梯拐角處纔回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鐘樾樓,不疾不徐回道,“師叔,我見不見韋泱,似乎與你無甚關係。‘折騰’一詞從何說起?如若世事這麼容易預知,今天就不會有這麼多糾葛還沒清算完畢。”

    話落,賀卿意味深長若有所指的看了鍾樾樓一眼便轉身往樓梯處走去,實在是懶得應付這種難纏的人物。

    鍾樾樓那廂分明就是有意等着賀卿的,他一雙生動的桃花眼從手機裏擡了起來,神色有點挑釁卻明顯的想從言語間壓制住對方。

    “你一走大半年的,悄無聲息,去的時候一縷魂魄,怎地回來時卻連肉身都有了?我不知道你跟上君私下是有什麼樣的交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樣的鬼主意?說句實在的,從前到現在我都是忌憚你這種悶葫蘆性子,不聲不吭……”

    聽到這話,賀卿轉過身來冷然得對上鍾樾樓的目光。

    此時,崔熠忽地也從花園裏剪了一大捧月季進屋,聽見鍾樾樓說的話,大抵也猜到一二。

    崔熠滿臉洋溢着笑,走了過去將手裏的月季塞了鍾樾樓滿懷,他拍了拍鍾樾樓的肩頭,示意他點到即止,不要“過界”爲宜。

    鍾樾樓垂眸看了看懷裏的月季,他一擡眼少有的白了崔熠一眼,繼續揚起下頜對賀卿道,“既然當初爲了韋泱的安危,你選擇了放手,讓他迴歸到平淡的生活中,那你怎麼又折了回來?是想再染指此事麼?”

    崔熠注意到賀卿聽見“韋泱”的名字時,眼眸閃過一道寒光。未免事態發展的不可收拾,他別有用心的喊了一聲鍾樾樓。

    “阿樾——”

    這次,鍾樾樓選擇先聲奪人,“上君,請允許我說完好嗎?你瞞着我跟賀卿在做什麼勾當,我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既往不咎。但是我不希望冥陽花跟趙襄鋆、韋泱的事沒完沒了的縈繞在斕明上宮裏裏外外。”

    話音都未落穩,鍾樾樓放下手裏的大捧月季,走向賀卿,“韋泱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不是阿貓阿狗……趙襄鋆已經是不可逆轉的悲劇,你還想他生生世世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嗎?!就算你是報復也好,泄恨也罷,總歸,韋泱是韋泱,你不能如此下狠手。”

    崔熠看着鍾樾樓的背影,目光漸漸的沉了下去,他欲言又止,又越過鍾樾樓看了看賀卿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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