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未曾變桑田 >第 67 章 第 67 章
    電視劇都不帶這麼演的!韋泱你他媽的是真慫!

    韋泱繃着一張黑臉坐在牀上正生着自己的悶氣,他覺得自己所作所爲還不如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想想賀卿一回來,稍微對他勾了勾手指頭而已,自己就像被妖精勾了魂似的,人家那淡定就像姜太公釣魚,自己這就蹦躂着往坑裏跳……簡直毫無尊嚴可言,說好的要來一場“愛的復仇”“雙倍奉還”,說好的“精神折磨”那隻鬼。

    不是!現在是個人……可人家是開開心心的喫飽喝足,而自己又被喫得死死的!

    天煞的!色令智昏!去你丫的舔狗,死舔狗!臭舔狗!爲什麼好好的人不做要做舔狗!爲什麼!

    韋泱這廂思想掙扎激烈,那廂就越想越是上頭,氣得自己鼻子都快冒煙,最後也不知道到底是罵的自己還是賀卿,這手也沒閒着,早把頭髮抓的跟一堆雜草似的。

    好一會,不遠處的洗手間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打開了。

    韋泱趕忙回神準備好情緒非得演一場——窩在牀上被喫幹抹淨的“抑鬱”青年,這戲碼就叫“你看着辦”。

    偏躺下時,這動作幅度略微大了那麼一點,某種不可言喻的“事後感”順着韋泱的脊樑爬上了臉。

    “操——嘶~”韋泱痠麻得兩眼一閉咬着牙,打了個顫,默默心道,這憋屈的人生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賀卿穿着一身居家服從煙霧繚繞的洗手間走了出來,動作嫺熟擦着滴水的短髮,聽見動靜便往房間看了看,輕聲問道:“怎麼了……肚子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喫的?”整個行雲流水的動作儀態都跟現代人沒任何區別。

    這久違了的一幕讓韋泱不得不感嘆這鬼現代化進程已經到了登峯造極的境界,這會兒還挺識時務,他斜睨了賀卿一眼,佯裝沒好氣道,“少來!本少爺不喫你這套糖衣炮彈!”

    糖衣炮彈?聞言,賀卿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值得細細品,他別有深意地睨視着韋泱,又咂摸了一番方纔那話,忽而又覺得有點好笑。

    賀卿壓着笑意,撿了韋泱的話尾,故意話中有話的使壞:“是麼……這‘糖衣炮彈’不是剛喫完了嗎……”

    韋泱一聽,皺着眉頭琢磨了一下,猛然想起什麼,那臉立馬漲成個紅柿子,惱羞成怒操起一旁的枕頭往賀卿砸去,賀卿笑着輕巧就躲開了。

    韋泱也顧不上身上不適,直接掀掉矇頭的被子,靠着牀半坐起來,指着賀卿,怒道:“你……個死鬼!又拿本少爺開黃腔,要有槍在我手,看我不直接崩了你!”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回又是偷雞不着蝕把米,給這鬼反將一軍。

    賀卿一臉無辜地眨巴眼睛,回道:“我沒有,真的沒有……再說了,您也不能打完齋就不要和尚了吧。”

    賀卿剛說完,韋泱的臉就更黑了,尼瑪……聽聽這話說的,果然得了便宜還不賣乖,又給老子擺了一道!

    深諳此道的韋泱端着恨鐵不成鋼的老夫子口吻,“天啊!賀卿啊賀卿!你看看你都被那些狗血電視劇洗腦成什麼樣了,你還記得你來自哪嗎?你的禮義廉恥?你的德智體美勞呢?你都忘了吧?滿嘴騷話黃腔!”

    賀卿倒不以爲意將毛巾掛到衣帽架上邊走邊說:“那得看聽的人怎麼理解我的話了……”直到走到韋泱牀邊坐下他又道,“話都是說來聽的,管用即可。”

    暖黃的燈光灑賀卿一身,深邃的五官在明暗交織光影下顯得線條更立體,密匝匝的眼睫下藏不住的柔情。

    看着面前這個氣呼呼張牙舞爪的韋泱,賀卿心裏覺得無比踏實,他目光在韋泱臉上來回流轉,依舊是那張陽光的臉,依舊是那張不饒人的嘴。

    賀卿在心底對自己說,幸好,我還能再次擁你在懷裏。

    這一回,賀卿索性伸了個懶腰就直接趴在韋泱腿上,雙手環上韋泱的腰身,他想他欠韋泱一個解釋。

    “韋泱……太好了……你還在這裏等着我。”

    這話鋒轉得也太快,本來咋咋呼呼的韋泱聽這話,瞬間就安靜下來了,硬是把喉嚨裏的話生生嚥了回去,萬分感觸襲上心頭,他垂眸看着賀卿枕在自己腿跟上那毛茸茸的腦袋,伸手虎摸了一把,搜腸刮肚卻也找不到話來接。

    這個時空此間好像與世隔絕了,只剩下他們兩人。

    須臾,賀卿一聲悶悶的“對不起……”才悠悠地飄進韋泱的耳朵,他環着韋泱的手不由得就收緊了,臉別向一側,韋泱看不見他的神情。

    韋泱只覺這一句來得似乎還不算太遲,但自己好像等了好久好久,不禁心頭一緊,雙眼也發起熱,鼻腔也泛酸。

    韋泱在內心心處悄悄的對賀卿說了一句,是啊,我還在這裏等着你回來。

    這段時日裏的堆積如山委屈好像都被賀卿一句“對不起”給沖淡了。

    賀卿用溫熱的手掌拉過韋泱的手在脣邊親了親,這種有溫度的親暱讓他神往不已。韋泱感覺自己手上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液體沾溼了,是賀卿的眼淚?

    好一會,賀卿才慢慢緩過一口氣繼續道:“我一直在想,此趟……若是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那你也不用再惦記我,要我能回來,你安好……其實,我也曾想過不再打擾,但我不想再自欺欺人……我這一生這一遭,真的很苦……很苦,我不願再孤身一人。”

    這話裏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枚銀釘,一下下的紮在韋泱心頭,他一低頭就能看見伏在自己身上的肩頭在微微聳動……賀卿心裏的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韋泱聞言重重地嘆了一聲,不得已昂起了頭,滿眶的熱淚不知道該往哪裏流,魂飛魄散……?又該從何說起?

    “爲什麼你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非得一個人扛着。你這個道歉……如果我不等你了,是不是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話落,韋泱能明顯察覺到賀卿渾身一僵,環抱着手收得更緊。

    這鬼真是遲鈍得讓人心疼……盡然,韋泱聽得出賀卿的話是意有所指,可他的話也是句句扎心,時間又陷入相對無言的靜止。

    許久,賀卿調整好思緒,再次開口哽咽道:“我最壞的結果能有多壞……但是,韋泱,你不一樣……你還得繼續活下去,這是你的人生。我不想拖累……你。”

    韋泱頓時真的是無語凝噎,滿肚子苦水晃了半天,終於也忍不住連珠炮發,猛地抽回被拉着的手,抓住賀卿的肩頭逼着賀卿坐起來與他對視——

    韋泱激動得搖晃着賀卿的肩頭,淚滿溢出眼角,“不想拖累我,所以就要分道揚鑣,就要跟我劃清界線,一聲不吭逮着個機會就跟我鬧分手?!你行啊你,賀卿,你他媽比我想的幼稚太多了吧你!”

    賀卿不敢看向韋泱,但臉上掛的淚痕已經足夠昭告一切,韋泱不甘心咬牙道:“賀卿,請問一下,我還能被你拖累什麼?我一無所有的人生,有什麼可以被你拖累的?我只想知道我這個人到底在不在你的心裏頭?”

    “賀卿——你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說到動情處,韋泱不禁反思,爲什麼自己談個戀愛能狼狽成這樣?

    面對韋泱一連幾個鏗鏘有力的反問,賀卿早就心中反覆演練着答案,他的眼淚斷了線似的一顆顆往下掉,一如韋泱所說的狼狽,既慘烈又狼狽……

    賀卿幾次欲言又止,想要開口說話,出來的卻是嘶啞的哭腔,湊不成一句完整的字節發音,若是內心不苦,怎會如此崩潰,賀卿不願哭出聲,他垂下頭,死死地咬着下脣,將韋泱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裏,他的指腹不停地摩挲着韋泱的掌心,好像這樣才能擁有繼續剖白的勇氣與力量。

    賀卿的表情韋泱看不到,從他眼角流往鼻尖時凝聚起來的淚往下掉時,這一瞬間,韋泱彷彿也覺得心碎成渣,他能感受到從手心傳來的彷徨與掙扎。

    賀卿沉吟半晌才又陸續開口道,“我試着拼命……去爭取這個留在你身邊……的機會,但是我只是一縷……孤魂,肉身都沒有,何德何能護你……周全……再怎麼情深,誰來成全我?”這句話用盡他所有心力,在話尾,已經聽不清,全是抑止不住的哭聲顫音。

    我不是不想愛你,而是我給不起你要的愛,再怎麼情深,橫在面前的鴻溝,你一縷孤魂用什麼憑什麼配說愛?

    賀卿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真真扯痛了韋泱的心臟,他一把摟過賀卿,是自己將賀卿逼成這樣,一息間自責與內疚壓得韋泱喘不過氣。

    韋泱剛想開口,賀卿的聲音又無力的傳過來:“我每走一步,都得考慮你,韋泱,斕明上宮已經用盡所有渠道尋回我的屍骨,纔有了還陽的機會。這個機會對我而言,成功或失敗就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換言之,賀卿是冒着極大的風險才能重回韋泱的身邊,他是生魂被封,根本沒有任何術法適合他,除了禁術。

    時光從來不倒流,賀卿不願再錯過,“以前總以爲人生最難的是相遇,後來明白,人生最難的是……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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