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驚訝地看着魯志傑:“大人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或許,在衙門裏寫文書吧。”
魯志傑瞪眼,沈大人會在衙門寫文書?他來衙門就沒寫過文書。
“今天的事多謝魯大人了,今晚可有空閒,來府中坐一坐?”葉老太爺笑盈盈問魯志傑。
對比以前,葉老太爺對魯志傑的態度,非常恭敬了。
魯志傑趕緊道:“老太爺盛情邀約,魯某人就算沒有空,也是要去的。”
一行人邊聊天邊往衙門去,彭池帶着幾位民兵押後,處理井底。
有不少人陪着葉文初走在後面,一位容貌清俊的年輕人上前來,衝着葉文初抱了抱拳,低聲道:“四小姐,在下博州書院的展宇。”
“嗯,”葉文初道,“和葉頌利是同窗嗎?”
展宇嫌棄地道:“不提他也罷,”又道,“四小姐,您今日這般和劉將軍槓上,後續可有好的辦法彌補或防備?”
“展某多事提醒,我在學院聽說了,眼下從化除了你們家,所有的商戶,全部順從了他那邊。”
“他們很有可能聯合起來,擠垮葉氏吞併葉氏。”
葉文初停下來看着對方:“多謝提醒了。”
她認爲劉兆平現在不殺葉府,一步一步逼着他們的原因,只有兩個,一個是劉老夫人的病以及茉莉奶奶,另一個是他還沒殺掉“巡檢”。
但這些阻止不了他,他很快會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總之,葉家要小心了。”展宇道,“如若四小姐將來有需要展某幫忙之處,可以到博州書院來找我。”
展宇說完,告辭而去。
葉文初一擡眸,就看到葉頌名抱着葉滿意停下來在等她,葉滿意衝着她揮着手:“四姑母,您累不累呢?”
“不累!”
“那、那能不能抱我一、”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條縫,“一小會兒。”
葉頌名眉頭一橫:“不許胡鬧,四姑母累的很。”
“我抱會兒吧。”葉文初接葉滿意接過來,半夾着,其實葉滿意很不舒服,但還是喜滋滋吊着葉文初的脖子,以至於走了十多步,他就累得一腦袋汗。
葉文初調整了一下,葉滿意暗暗鬆了口氣。
葉松負手走在最後,今天他一直在但卻始終沒有開過口。
葉文初做的對嗎?和劉兆平決裂做的對嗎?
如果讓他選,他要怎麼選?
他這一路都在問自己,答案是,他可能做不出選擇,心中想要倨傲想要唾棄想要自保,可行爲上,一定和從化城裏所有商戶一樣,順從劉兆平任由他支配。
那麼葉文初決裂對嗎?
“爹,”葉頌名忽然喊他,葉松看着自己兒子,葉頌名和他並行着,看着被某人扛在肩膀上的葉滿意,“滿意很喜歡四姑母。”
“嗯?”葉松也看着孫子。
“爹,我們不得不承認,三叔的女兒很聰明很有魄力很出色!”葉頌名道,“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服氣,可事實是這樣。”
葉松板着臉,沉聲道:“出色有魄力又怎麼樣?對現在的葉家,不知是禍是福。”
“我認爲她是對的。劉兆平陷害頌利,要一百萬兩,這已經是矛盾了。有的矛盾逾越不過去,一旦忍了,葉家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掏空,所有人的下場,就是馬朝平。”
“是生是死,雖說都是命,可死前我們也要有尊嚴的掙扎一下。”葉頌名道。
葉松很煩躁,葉頌名剛纔的話戳中了他的酸楚。葉文初是他看不起的老三的女兒。老太爺當年在他母親去世後娶了焦氏生了葉俊,衆人只知道葉俊童年悽慘,卻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也慘。
他不喜歡葉俊,是有崔氏的原因的存在。
箇中種種今日不必提,但老三忽然靠着女兒翻身,壓着他頭上,他不能接受。
葉頌名快走幾步去接葉滿意,葉滿意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兩根冰鎮豌豆黃。
“四妹,讓你破費了,給饞貓兒買這些。”
葉文初道:“不是我買的,是路上有個喜歡我的人送我的。”
“嗯。好多人喜歡四姑母。四姑母不喜歡喫,所以給我了。”葉滿意高高興興喫着。
葉頌名失聲笑了起來。
葉文初也笑了。
“四姑母喜歡我了。”葉滿意趴在葉頌名的肩膀上,歪着頭看着葉文初,“四姑母終於喜歡我了吧?”
葉文初忍着笑撇過臉去。
“姨姨,”葉滿意衝着路過的一位小姑娘道,“我告訴你哦,我四姑母喜歡我了。”
“嬸嬸,我四姑母喜歡我了!”
“伯伯,伯伯呀,我四姑母喜歡我了。”
大家都回頭看着他。
好多人跟着恭喜他,也有人逗着他:“你這麼高興嗎?”
“嗯!”葉滿意使勁點頭,與有榮焉,“我的四姑母又厲害又孝順還有本事。”
孝順?是剛纔幫老太爺打人嗎?葉文初被嗆了一下。
葉滿意和人說了一路。
有人問葉文初:“四小姐,您又回衙門了嗎?”
“是啊,回衙門做事,當捕快還挺有意思。”葉文初對問她的大嬸道,“以後有需要就來衙門或者藥行找我。”
那位大嬸目光閃了閃,小聲問道:“什麼事、都、都可以嗎?”
“你說,什麼事?”
大嬸小聲道:“我娘走失半個月了,我一直找不到她。”又道,“我能找您幫忙嗎?”
好些人跟着,等葉文初回答。
“行,你明日下午來衙門找我。”
大嬸立刻高興地道:“那、那我明天再找您。”
“四妹,你又回衙門嗎?”葉頌名好奇問道,她以爲葉文初這一次是爲了葉頌利而已。
葉文初看了眼葉頌名,頷首道:“我剛纔做的決定,重回衙門。”
葉頌名很驚訝,想問是什麼讓她做了這個決定,但一想她和他並不親近,所以沒好意思問。
葉文初也沒有提。
衙門的牢中,葉頌利聽到開門聲音,蹭一下站起來,喊道:“是不是我家裏人來了?”
“是不是我家老四來了?”
但腳步聲漸近,就看到海鞘拖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來,那身影佝僂着,蔫頭耷腦往裏走,像一具行屍走肉。